知道有個人在那裡,很安心。
在這安心氛圍的簇擁下,魏執終於睡著了。睡得前所未有的安穩與踏實。
第二天早上。
淅淅瀝瀝的雨仍在下著。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了一夜好眠的緣故,看雨的心緒也不再低落、惘然。
被雨洗滌的空氣無比清新,早早醒來的魏執在獨自享受了一會晨風的清爽寧馨後,將目光轉向一角小床上的身影。
面向牆壁的男人看起來尚在熟睡,高瘦的身材很委屈地蜷在那小小的床上,彎成一個奇怪的弧度。
從這個角度看,微微有些駝起的背竟然有一點圓圓的、很可愛的感覺。
昨夜也不知道他幾點才睡的,不過那男人儘可能小心地沒發出聲音,早早就睡去了的他自然也無從揣測。
不過,這般酣甜的睡相實在很有感染力,目前體力實在不太好的魏執也忍不住開始呵欠頻頻,又朦朧欲睡。
然而,這一方小小的寧謐很快就被不速之客的尖銳嗓音打破了,同時被驚醒的兩個人反應各不相同。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
象老母雞護仔般張開雙臂攔在魏執病床前的,是今天好不容易才能抽出空來探病的魏母。
進了門後沒多久,一轉眼就看到本來是張羅給那個胖胖的女醫護的床上竟然睡了個陌生人,一個陌生的男人!這一驚非同小可,立刻就張揚出最嚴密的防備姿態,警惕地盯著被她吵醒後終於揉著眼睛坐起來的人。
“那個……我……”
剛剛起床的嗓音說不出的黯啞,趕緊清了清喉嚨戴上眼鏡,蘇偉毅慶幸自己因為客居在外,昨晚和衣就睡了,還不算太失禮。
自從五年前辭了工作後,蘇偉毅便加入晚睡晚起一族,工作自由度大讓他有了很多的便利,卻也培養了很多並不良好的習慣。
“鄙姓蘇,以前當過老師,現在當學生的家庭教師,間或寫些稿件。”
面對著有一定社會經驗與閱歷的婦女,不把自己姓甚名誰,家底、身份抖出來可是無法輕易過關的。
蘇偉毅過濾了一下自己的生平,揀了自己最拿得出來的職業告之後,果然看見魏母的臉色舒緩了很多。
“老師啊……”
這一聲嘟囔表明這個職業在可以接收的範圍內,但魏母顯然還是有點摸不清他為什麼會一大清早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關於魏執的事,我是來向您母子道歉的。我兒子不太懂事……造成了這樣的後果實在很不好意思。”
終於從低血壓的狀態中緩解,蘇偉毅開始理清了自己的思路。
也罷,不管是他們母子倆誰先原諒了他都好,對天對地他只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小執的事?這麼說你是蘇永琪的父親?”
雖然一直沒空過問兒子發生意外的始末,但到底還是約略瞭解了一點真相的魏母臉上多雲轉陰。
“媽,不關他的事。”
魏執不安地在母親背後拉了拉她的袖子,難得地出頭為別人辯解。
“不關他事?小執,雖然我們不能告他,但這筆帳一定要算清楚。”
不自覺地就把所有的怒火遷發到這個看起來就很弱勢的男人身上,這陣子過多的諸事不順早已讓魏母忍耐與憋氣得太久太久。
魏執只能羞愧地聽著母親拔高了八度的聲音,在陌生的男人面前表露出她的淺薄。
“虧你還是個老師,怎麼教自己兒子的?要是小執有個三長兩短,你怎麼賠得起?告訴你,我們家小執將來是要做大人物的!這期間要出了什麼事,你道歉有什麼用?上樑不正下樑才會歪,什麼好的不學,學人家早戀!那女的這麼水性揚花,見一個愛一個,你當真以為你們蘇家祖墳上冒煙啊……”
罵得順口,魏母根本沒注意到跟蘇偉毅一樣變了臉色的,還有自己身後的兒子。被戳到痛處的魏執無言地咬緊了下唇,繃緊了臉什麼也不說伸手就去拔自己手上的點滴。
“別這樣!”
面對著魏執的蘇偉毅大驚失色地撲了上去。
心中哀憐這孩子不被人理解的感情。
也許很多人是這樣,在分手後竭力地貶低對方,然後透過己方的親戚朋友抬高自己,說著什麼“像我這麼好的沒被選上是你瞎了眼”,以達到洩憤而使心裡平衡。但那種成人的思維模式不適用於這個孩子。
他是真的深愛對方,幾乎已經將她視之為神明,任何汙辱她的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