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照得大地一片通明,雖不像白天那樣可以看得很遠,卻也朦朦朧朧有相當距離的能見度。為了迷惑後面的追兵,程少伯和國省三便選擇有樹林的地方跑。樹林裡有林木遮掩,不容易被發現。但是,兩個人跌跌撞撞碰斷樹枝的聲音,吸引著耳朵靈敏的日本狼狗,追兵還是無法擺脫,而且距離越來越近。
正在這時,前方聽到流水聲,緊接著,一條大河橫在眼前!
“好!柳河!游過去他們就追不上了。”程少伯認得這條彰武境內的大河。
“可我不會鳧水呀。”國省三不免有些絕望。
“那我游過去,您找個地方躲起來,別出聲兒,我動靜大點兒,就把他們吸引過去了!”
“只好如此。”國省三說,“萬一我讓他們抓回去,賢侄千萬給我家送個信兒,讓國燕雄你大哥來替我開脫一下。”
“放心!只要我能回去,不進自家門,也要先給大哥送個信兒。”
“一言為定!後會有期!”國省三說完拔腿向上遊的樹林中跑去。
程少伯聽得追兵漸近,便把身上衣服脫下來,捲成一團,頂在頭上,迎著滾滾波濤,一步一步潛下河去。為了吸引追兵,他故意將河水弄得嘩嘩響。
後面的追兵聽到水聲,便連連朝水裡開了數槍,程少伯只覺得背上被推了一下,腿上也似乎一熱,當時並沒太在意,但後來胸部越來越悶,那條腿也漸漸發沉,便緊遊一陣。到了對岸,上岸一摸,腿熱的地方黏糊糊有血腥味兒。同時覺得背上有熱東西往下流,一摸,又是黏糊糊的血腥味,便知道受了槍傷,趕緊扯下衣袖將兩處傷口簡單包紮好。
這時,忽聽對岸犬吠連聲,心裡頓時感到不祥,隨後便聽到國省三悽慘的叫聲:“天哪!這是報應啊!讓我又還了他們程家一條命啊!”
隨後,人叫犬吠,慘烈之極,忽然人與犬又都沉寂了。程少伯猜想,國省三肯定又用了見血封喉對付狼狗,也許他同時無意中誤刺了自己……
程少伯想,國省三那句“讓我又還了他們程家一條命”是什麼意思呢?心裡沒想明白,便覺得天旋地轉,緊接著就失去了知覺……
八
川島到奉天沒抓到範沉香,便抓走了柳含煙,又趕到藥王廟抓來程漢儒夫婦、何若菡、韓玉蔦與小杏圃。結果,該抓的沒抓到,不該抓的卻抓了一汽車。氣急敗壞的川島限國燕雄兩天之內將範沉香緝拿歸案,否則,將處死他的老婆柳含煙。
沒想到,他回到鐵嶺駐地得知逃掉了程少伯與國省三,還死了一名崗哨。責問警衛人員時,又得知國省三不知怎麼殺死了狼狗,自己也死了,程少伯下落不明,川島更加惱火。
韓玉蔦懷裡抱著的小杏圃一直哭個不停,哄也哄不住。
川島太郎聽得不耐煩,大聲斷喝道:“不許哭了!再哭全拉出去槍斃!”小杏圃哪裡理會川島的吼叫,不僅繼續啼哭,而且越哭越響。
砰!砰!川島暴跳如雷,連朝空中開了兩槍。
就在這時,兩匹快馬由遠而近,及至門前,智遠長老與苦杏道人縱身跳下馬來。
程漢儒一見他們到來,連忙上前訴說了程少伯下落不明與國省三與狼狗同死的訊息。
“誰是川島太郎?”智遠長老怒衝衝大聲喝問的同時,牽著馬大步跨進院門。
“你是什麼人 ?'…'”剛掏出槍的川島見智遠長老如此大模大樣,不免有些詫異。
“中國和尚智遠。你就是川島太郎嗎?我要求你向程少伯醫生的家屬賠罪道歉!”說完,智遠長老上前用力揪住川島的衣領,喝問:“聽到沒有?”
川島見智遠長老如此氣勢洶洶,不知他的底細,一時竟有些慌亂,卻依然想端架子,便一邊掙扎,一邊用槍指著智遠長老怒道:“你敢這樣和我說話,我斃了你!”
川島話音未落,被智遠長老飛起一腳,將手槍踢飛到空中,然後就地縱起,一把抓在手裡,順勢頂住川島的腦袋道:“想在中國撒野嗎?”
院子裡其他日本兵見狀,一齊把槍口指向智遠長老,嘴裡哇啦哇啦嚷著。
“讓他們把槍全都放下!”智遠長老用槍點著川島的頭喝道。
“把槍都放下!”川島機械地重複著智遠長老的指令。
那些日本兵猶猶豫豫,但最後還是都放下了槍。
“讓他們都到牆角去蹲下來。”智遠長老又喝令道。
“都去牆角蹲下來。”川島完全嚇傻了,聲嘶力竭重複著。
智遠長老這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