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衙門的人很是熟絡的,應當能夠疏通一二。”
賈璉道:“你不明白這裡頭的門道,倘若是在金陵,那這臉面關係就好使了。可如今這是天子腳下,蟠兄弟這事情又連累的家中連皇商的差事都丟了,還能是小事情麼?”
寶玉年紀尚淺,對著官場中的門道又不很熟悉,如今聽賈璉這樣一說,也覺得十分有理,點了點頭道:“是這樣不錯了,只是……薛大哥哥往後會如何?可還能放出來不能?”
賈璉微微一笑,替二人倒了兩杯燙燙的熱茶,道:“應當也不至於就到了那步田地,如今不也只是押在牢裡,並沒審出什麼罪名來麼?岳父大人已說了,這兩日便讓人去牢裡疏通打點,免得讓他受了活罪。等過陣子,風頭鬆了,自然要想法子去救的。”
寶玉這才放了些心的樣子,點頭道:“那便好了,那便好了。”
賈璉眉毛一揚,笑問道:“怎麼,你這是自個兒操心蟠兄弟呢,還是替寶姑娘操心呢?”
寶玉一怔,忙道:“二哥哥怎麼這樣問?薛大哥哥平日在府中,待咱們一貫都是很好的,為人又熱絡直爽,他如今遭了難,我自然是心中難安的,同寶姐姐並沒有什麼干係啊。”
賈璉見他說得十分正色,也不禁微微一笑,抿了口茶道:“這樣很好,只是你寶姐姐近日來必定也不很好受,你就沒多往她那兒去瞧瞧?”
寶玉的神情略有些不自在起來,笑了兩聲後,又道:“那日惹了寶姐姐不痛快,這些日子都不大敢上門去呢,況且妹妹這些日子身子也不適,我一時間倒也沒有那樣多的功夫了。”
賈璉問道:“哦?你如何得罪了寶姑娘?”
寶玉道:“沒有什麼,只是前兒個同寶姐姐說話,我一句玩笑,將寶姐姐比作了楊妃,寶姐姐只說,‘我倒是像楊妃,可惜沒一個兄弟能做楊國忠的’。也是我一時失言了,如今薛大哥哥這幅樣子,我說那話,必定討了寶姐姐的嫌。”
賈璉聽了這話,不禁一怔,這一樁對話,他倒是有些印象的,只是沒想到這會兒竟也冒了出來。
寶釵是胸懷大志的女子,自然想著要飛上枝頭,只是現在這一下子,也不知還能不能選的成秀女了。
寶玉這話,說著興許是為了博她一笑,卻沒想說的十分不是時候,不偏不倚的撞上了她心中的口子。
便是惱了,也是很平常了。
若寶釵是個男子,薛家只怕早就不知振興成何種樣子了,偏偏是個女兒身,有志不得展,有才不得露。
這樣的女子,就算真是跟了寶玉,只怕心裡也不會覺得福氣的。
這話,等鳳姐回來之後,賈璉又旁敲側擊的同她說了一說,只聽鳳姐冷笑道:“他們薛家如今只怕更想著成全了一段‘金玉良緣’呢,依他們家的門檻兒,如今若能夠得了寶玉,那就是攀上高枝兒了。”
賈璉見她口氣不善,不禁問道:“這是怎麼了?這樣氣鼓鼓的。”
鳳姐嗤笑了一聲,復又道:“還能有什麼?我過去回太太說那料子只怕是讓人給使了,她不冷不熱的回了我好些,竟像那料子是鑲了金嵌了玉一般了!那庫裡頭的事情,我猜想她早就知道,就是成心為之了。後來一聽我父親那一番說辭,那臉子都撂了起來。而後竟將話兒又扯到了寶玉和寶姑娘身上,我瞧著她那一番意思,倘若往後寶姑娘真進了門,這管家的權勢,哪裡還能落在我的手裡?你我二人,到時候只怕更要讓人比劃到臉上來了!”
賈璉一愣,忙問道:“好端端的怎麼又說起這個了?話又說回來,這寶玉往後的婚事,你是如何想的?”
鳳姐眉峰一挑,冷聲道:“那還有什麼好說的?老太太是看著他二人自小長起來的,論親近、論模樣,怎麼也是林姑娘更般配些。況且了,如今薛家的門第,就更比不得了。”
鳳姐的意思,賈璉一聽便明白了過來,一是黛玉得老太太喜歡,鳳姐為了順著賈母的意思,自然是撮合這一段“木石前緣”。
而另一點則是,以寶釵那樣的人物,倘若真做了寶二奶奶,往後這管家的大權,一定是落不在鳳姐手中了。
賈璉雖並不覺得這管家之權有什麼值得稀罕的,可鳳姐偏偏是個最撒不開權的。
相比起寶釵而言,自然是清高冷傲,不惹凡塵的黛玉更遂鳳姐的心思些。
倒也難怪鳳姐和王夫人的關係往後要越發疏遠了,這道不同不相為謀,可不是白說的。
這樣一說,倒是也好,免得夫妻倆往後再為著這事兒生了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