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淵唇角帶笑,依舊用等待著看熱鬧的表情盯著尋桑。
就在王惟弈與葉修筠正要告辭的時候。尋桑終於忍不住了,叫住他們道:“明明還有更好的辦法,你們竟然什麼都沒有想到?”
如同絕望中的一道曙光,尋桑的話立時震驚了對方兩人。王惟弈連忙追問:“難道還有別的辦法能救修筠?是什麼!”
尋桑沒回答,扭頭狠狠瞪了正在努力憋笑的雲淵一眼:“想笑就笑,千萬別憋出病來。”
雲淵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哈,口是心非的尋桑啊,最後果然還是你沒忍住。現在在場六隻眼睛都見到了,你還不乖乖承認。”
尋桑懶得理會他,轉而向不明所以的王惟弈說道:“雲淵知道辦法,你們找他去。”
“好好好,我來說我來說”雲淵止住笑,清了清嗓子道,“退路沒有,還可以走前路呀。”
葉修筠嘆道:“前路只有奈何橋,但我……不願失去任何關於惟弈的記憶,那是我一生中最珍貴的東西。我不願轉世之後忘記了他。”
“轉世還能再想起來的,孟婆湯的效力在強大的靈力面前並不絕對。我舉個近在咫尺的例子吧,也順便向你們理一理有關《牡山雜記》的故事。”雲淵笑道,“那本書的筆者早在千年前就死了,然而對於妖靈——尤其是樹妖來說,只要有一絲靈識尚在,都是可以完整復活。如今那寫書人已經復活了,卻失了曾經的記憶。尋桑和過去的他有幾分交情,所以才帶上我一起來尋找《牡山雜記》,對於寫書人來說,那書就是他回憶前塵的契機。
王惟弈恍然大悟:“依你的說法,記憶就如同被封印一般,要恢復,只需一把鑰匙而已。”
雲淵點頭:“雖說只是一把鑰匙,但什麼情況都是有可能的。或需要的是巨大的靈力,或是讓呆書生重溫一下前世經歷,亦或許——總之什麼都有可能啦,不過一個契機而已。你們只要懂得一點就可以了——記憶的失去不是註定,尚有挽回空間的。”
王惟弈與葉修筠彼此對望了一眼:“那麼……”
“所以說,你們何必繼續苦守忘川,呆書生這該投胎的就馬上投胎去,早些時候重生還能早些時候重逢吶。等書妖找到你,再花個十幾年的時間等你成年慢慢接受他,總比你們苦守這個鬼地方要好上數倍啊。”
葉修筠有些猶豫:“若是我轉世後想不起來了那該怎麼辦,萬一……”
雲淵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道:“那剩下的九千九百九十九的機會呢?連這麼大的勝率都不敢去賭,那我真是要替你的戀人感到悲哀了。”
葉修筠頓時陷入艱難抉擇之中。
王惟弈摟住他的肩膀安撫道:“對我來說哪裡都是一樣的,只要能讓我陪伴在你的身邊就行,你不必為難。”
葉修筠抬頭深深望著他,撫著他的面頰喃喃道:“惟弈,你……等我。”
然後便轉身往奈何橋的方向而走。
王惟弈默然無言,一路追著葉修筠。葉修筠步履緩慢,也是依依不捨。
眼看著葉修筠上了奈何橋,雲淵有些不忍,對王惟弈道:“別那麼哀傷嘛,最多再等上十幾年的時間你們又能在一起了,那對於你成為書妖的生命中,就只是一瞬而已。”
“那他的一世,又能抵上我的幾瞬?”
王惟弈一動不動的看著——橋上的葉修筠正緩緩接過孟婆手中的孟婆湯。
“漫長的生命對你們而言是習慣,對我來說只是折磨”王惟弈握緊了拳,下定決心道,“我無法再等下去了。他即將要經歷的一切,我要與他一同承擔。”
不及雲淵反應,王惟弈推開他猛撲到橋上,抓住葉修筠的手臂衝入對面無盡幽冥之中。
“哎,湯!湯!”孟婆舉著碗大聲呼喊著,但無奈兩人已經完全不見蹤影。
雲淵目瞪口呆:“哇,這還真是超乎預料的結局。”
尋桑倒是沒像他那般吃驚,而是冷眼品評著:“粗暴簡單但直達目標,就是性子太急了些。”
雲淵有些擔心:“冥府不會出人追捕他們吧……”
“人已經過了橋,冥府即使出面也改變不了什麼了。也多虧了他繼承了《牡山雜記》的妖力,不然怎能拉著未飲孟婆湯的書生渡入往生。不過——”尋桑惋惜道,“等到他轉世入了凡軀,那一身妖靈脩為也就被禁錮住了,墜入輪迴俗世中,這犧牲當真很大。”
雲淵笑道:“以他們的角度來講,這就是幸福吧。”
尋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