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就只用這個?”寸荷知道羯羽是個不喜浮華粉飾的人。
身著亂紅暗紋籠紗深衣的人淺笑點頭,清冽的笑容有些蒼白。
“可是……”寸荷見著主人臉上強作的歡笑,嚥下勸說的話語,執起紫木梳細細地梳著羯羽瀑洩的青絲,用錦緞將幽涼的髮絲繫住。
“主人,門主已在堂上侯您過去行禮了。”門外的侍者輕柔地說道。
羯羽朝著鏡中的自己,淺淺笑著,像是確認他是否能笑出一般。
紅幔鴛張,笑鬧畫堂,靡靡宮徵揚。
寸荷撫著羯羽緩緩走進大堂。
廳堂之上,一身暗紅深衣的魏巖看到簡單束髮的人,了無辦法地寵溺笑著,大步下了錦毯石階,接過羯羽的手。
“雨兒……”男子難忍欣喜,喚著執手之人。
聽見魏巖喚著自己,半垂著頭的羯羽微微一顫,僵硬著手。
不要收回來,不要收回來……被男子握住的手僵硬得有些顫抖,羯羽竭力地命令肢體不要抽回被小心翼翼的溫暖包裹的手。
皇宮。
央旗剛下過一場雨,御園深處水煙茫茫。幽影綽綽隨芳來,疑似伊人踏魂歸。
派去的暗衛依舊沒能帶回羯羽的訊息,心情爛得熟透。
夜戟放了奏摺朝政,挾了御酒,去往藤蔓遮掩,曲徑通幽的園子深處。
“醒半醉半浮世,無情無思無煩憂……”獨處自在,夜戟扯開束縛的衣帶,微敞著衣襟,引頸傾杯,自斟自吟。
散亂倚石頭繞花溪,醉眼期待,多情落花無意流水。
煙水茫茫,仰首空望,不見芳草襯殘花。
“玉兒……”夜戟躺在臨著花溪邊的大石上,及腰的尾發蜿蜒在青灰的大石上,微敞的衣襟露出精壯厚實的胸膛,殘盡黃湯淅淅而下。
“不見芳草襯殘花,驚覺暑風寒烈刮。”夜戟迷醉半閤眼眸,輕輕自哂。
半醒半醉半浮世花開花落花無期……
幽影綽綽,蟬翼透薄袖擺至迷醉的人臉上劃過。
“玉兒……”熟悉的香味,夜戟驚起,抓住那欲去衣襬。
纖細身影怯怯回頭,冷玉掩面,微顫唇瓣……
“玉兒,羯羽……”醉步蹣跚,夜戟踉蹌地抱住纖薄的身影。
“玉兒……”
夜戟,你……帶著面具的人苦澀地咬著下唇,夜戟不斷低喚的名字讓她心寒透骨。
“玉兒……”夜戟收緊環住懷裡人的手,銜住那發顫的唇瓣。
夜戟,為何我連親近你也要披著那人的面具……冷玉下滑落的淚,和進夜戟帶著酒香的吻中。
滄州。
魏巖打發了賓客,來到羯羽等待的房門前。
“雨兒,我,我……。”魏巖杵在門前不知該對這個成過禮的人如何稱呼自己。
“吱呀——”門開了。
“雨兒,我可以進來嗎?”男子看著一身煙紅的人,試探地問道。
魏巖小心翼翼地問話撥亂了羯羽的心緒,抬起半垂,不敢直視男子的眼眸,淺笑點頭。
男子拿過合巹杯,欲行交杯之禮。看著羯羽微蹙的秀眉,恍然想到,換上茶水。
“雨兒,我知曉,你心底沒我,”男子遞上盛著茶水的玉杯,“我願等,等你的心容得了我時。”
苦澀的告白,羯羽接過魏巖遞上的酒杯。
“不求交杯之儀,但求碰杯交心。”男子空置著酒杯等待。
清脆輕擊。
羯羽輕碰魏巖空置等待的酒杯,淺笑清冽,引頸傾杯。
魏巖放下空了玉杯,轉身離去。
☆、第七十四章 假作幽影乞君心,奈何生恨於痴情
曲徑幽處,夜戟醉了,將頭埋在懷裡的人肩上,喃喃道,“玉兒,你到了哪裡?為何我找不到你。”
找不到?被環住的人聽見這話心裡一驚。
“玉兒,你在哪?我派去的人都尋不到你。”夜戟痴痴地說著酒話。
玉妃不是死了嗎?難道她沒死。冷玉面具下的俏麗眸子盈上陰狠的神色。
“玉兒,這夢裡能與你相會,我情願醉死在酒罈之中……”肩上的人話語漸稀,發出均勻的微鼾,已然睡去。
帶著面具的人用手指細細描畫著沉睡之人英俊的輪廓。
“玉兒……”夜戟的夢囈讓那輕柔的指尖微微一怔。
玉妃,你既然沒死,那也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