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誠慢慢地扶著練離的後背讓他重新躺下去,象捧著一個至寶。他說,“實話說,他會怎樣?”
御醫說,“首上的戾氣會慢慢地浸入他的心肺,遊走於他的全身,他受不住時便會化為原形,然後……很難說……能拖多久。”
允誠問,“點辦法也沒有,我們就這麼看著他……?”
御醫說,“辦法也不是沒有,只是有一點難度。”
允誠道:
“快說。”
御醫道,“老君那裡,有一種固元還神的丹藥。只是,那藥是為玉帝及重要的仙家預備的,數量極少,千年前孫行者打破了老君的練丹爐時,那爐裡便練的是這種藥。極其耗費時間與精力,沒有千年,是不成的。一般的仙家,怕是不能得到的。”
允誠點點頭,道:
“你先出去。我想一想。”
允誠用手輕輕地扶摸著那孩子的臉,觸手處越來越涼,允誠低下頭去,細細地看著他的面容。即便是元神將散時,他依然漂亮,美玉一般。額角很細的青筋漸顯,烏黑的長髮散在臉旁。
突然聽他喃喃地說,“若是化做原形,你還留我不留。”
遊絲一般的聲音,固執纏綿地問著一個問題。
“你還留我不留,你還留我不留?你還留我不留?”
他其實是沒有意識的,他也並不知道他在他身邊,那不過是他靈魂裡下意識的執念。
允誠把嘴唇貼在練離的臉上,冰涼卻依然細滑柔嫩,他說,“放心,小傻子。你是仙也留你,你是鬼也留你,你是鷺也留你。不管你是什麼,我都會留你。”
有一滴淚水,滾燙地落在練離的臉上。可惜他不能感知那熱度。允誠走出偏殿。殿前聚了很多人,判官,宮商角徵,各殿的侍者與小鬼。黑君黎還跪在殿前的臺階上,自把練離送回來,他就一直跪在那裡。
允誠過去把他挽起來,“君黎,不要這樣。一切還要拜託你。”
他站起身,對眾人說,“我要去老君那裡一趟。”
太上老君是天宮極尊貴的神仙,他的宮殿,在雲霧最盛處,是仙境最為幽靜清雅之處。
薛允誠到的時候,早有仙童報給了老君。薛允誠進到老君日常起居的殿前,還未及行禮,就見老君怡怡然地踱了出來,伸手攜了他的手哈哈笑道,“原來是大侄子來了。我是有幾百年沒見著你了。上次見著你的時候,你還剛剛去十殿做閻王,一臉的不情願,拉了你孃的衣襟不肯走。這一晃,你就這麼大了,倒是越來越象你父王年青時候的樣子,老閻王這些年是發福了不少,都因為你們這幾個兒子太省心了……”
薛允誠說,“老君,我……”
老君打斷他的話道,“來來來,既來了,來陪我下兩盤棋,多少年沒有好對手,悶得緊。我記得,你的棋藝還是我親傳的呢,也讓我看看你有沒有進步。”
薛允誠想說什麼,又沒能說出來,只好坐下來,與老君對起奕來。
透明的玉石的棋子,還是多年前用過的,手感越發的溫潤,落在白玉的棋盤上,細細碎碎的聲響。薛允誠心裡如同油烹火燎一般,落子越來越沒有了章法,不一會兒就落了下風。
老君掀起眼笑眯眯地看著他,薛允誠手裡的棋子再捏不住,叭地落下去,然後,他人也跪了下去。
老君趕緊上來要拉他起來,邊說,“這是怎麼啦?輸了棋師傅又不打手板子,起來說話吧。”
薛允誠哽了脖子說,“不,今天,我是來求老君一件事的,如果老君不能答應,允誠就不起來。”
老君捋捋鬍子道,“哈哈,真是多少年沒有看到過大侄子你這副樣子了,倒底是什麼事,這樣叫你上心,我倒要好好地聽一聽。”
薛允誠道,“求老君把那固元還神的丹藥賜我一枚。”
老君道,“哦,你要那個,做什麼?”
薛允誠道,“我殿前的白無常,被厲鬼的煞器所傷,他……快要魂飛魄散了。”
老君慢慢道,“哦,是你的白無常,不是叫練離的孩子麼?”
薛允誠詫異道,“怎麼老君居然知道他?”
老君笑道,“可不是,他去你殿上任職還是我向王母提的呢。那孩子,倒好個模樣。”
薛允誠道,“求老君成全。”
老君道:
“哦,我的固元還神丹麼?還從未給過除了玉帝與王母以外的人。自從那猴頭兒打翻了我的煉丹爐之後,把我的那一份煉藥的心也給冷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