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1……”
漫長的幾秒等待音後,電話接通了,她聽見接線員的聲音,彷彿在滅頂的洪水中抱住一根浮木,失聲痛哭……
丈夫的慘叫聲從客廳傳來,刺痛了她的耳膜,六歲的小女兒突然劇烈掙扎起來,叫著“爸爸!爸爸!”從她懷中衝了出去。
她驚慌失措地尖叫起來:“珍妮弗!不,珍妮弗——”
珍妮弗赤腳站在客廳盡頭的地板上,精緻的小裙子和凌亂的金髮讓她看起來像個不小心掉進泥土裡的洋娃娃。她漂亮的淺綠色眼睛圓睜著,一動不動地看著窗臺上發生的一切——
她看著斧頭揮舞,看著鮮血飛濺,看著活生生的父親變成一個個血肉模糊的碎塊,看著鮮紅的血濺了客人叔叔滿身滿臉,而那個叔叔剛才還微笑著給了她一根彩虹棒棒糖……她夢遊般站在那裡看著這一切,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殺青丟下斧頭,雙手捧起海登的頭顱——那是唯一沒有被砍碎的東西,然後他從窗臺跳下,落在草坪,將頭顱端端正正地擺放在草葉上,讓它死不瞑目的雙眼凝視著窗臺。他輕輕地吁了口氣,指尖蘸著濺上臉頰的、帶著餘溫的血,將頭顱的嘴唇塗抹成猩紅色。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他對頭顱輕聲說,然後轉頭,望向面無表情盯著這一切的小女孩,露出了一個血腥而靜謐的微笑:“抱歉,孩子,這真是一個糟糕透頂的聖誕前夕。”
作者有話要說: 俺之前從未正面描寫過殺青的殺人過程,不論是給奧爾登開膛破腹,還是鋸下威廉的頭骨做成菸灰缸,都是一筆帶過,以至於大家沒有一個直觀的感受。這是唯一與必須的一次詳細描寫,現在你們感受到了麼~~~愉快地攤手不管怎樣,俺都是個身心健康的大好青年。
第67章 最後的殺手(上)
那個魔鬼,他看不清它的面目。記憶中它是個巨大恐怖的黑影,壓迫在身體上,寄居在靈魂中,無法抵抗、難以消除,在它的籠罩下一切都是痛苦而扭曲的。它曾經強大到令他戰慄與絕望,而眼下,他突然看清了它的真面目——
不過是一塊塊死去的臭肉而已。跟他曾經解決掉的那些連環殺人犯沒什麼兩樣,甚至更加弱小、更加不堪一擊。
現在,它和它所佔據的回憶再也不能傷害到我了,殺青想,真可笑,年幼的我居然會因為這種三流貨色,在夜晚發狂尖叫了那麼多年。
踩著窗臺上的血肉,他回到客廳,撿起地板上那把血跡斑斑的長柄斧頭。
珍妮弗彷彿終於從夢遊中醒來。小姑娘驚恐地大哭著,朝母親的藏身之地跑去。
殺青並沒有襲擊她,或是這棟房子裡的其他人。他始終目標明確,只有海登·科爾滕一個而已。
他提著斧頭,從容地走向客廳入口,握住了黃銅雕花的門把手。
里奧和羅布乘坐的直升飛機降落在庭院寬闊的草坪上。警車已經包圍了那棟富麗堂皇的別墅,無數武裝警察荷槍實彈,尖銳的鳴笛聲此起彼伏。
例行喊話沒有回應後,突擊隊準備強行進入別墅。里奧在一群嚴陣以待的警察中找到現場負責人,問:“疑犯還在裡面嗎?”
“應該是。我們接到報警十分鐘內就趕到現場,包圍了這棟獨立建築物,我敢保證此後沒有人能從裡面出來而不經過我們的視線。”警長說。
里奧說:“讓我跟突擊隊一起進去。”
“這太危險,疑犯持有殺傷性武器……”在看到對方不容商榷的神情後,警長妥協道:“至少你得穿上頭盔和防彈衣。”
“不用。”里奧大步流星地走近別墅,在一干全副武裝的突擊隊員訝然的目光中,伸手握住了黃銅雕花的門把手。
大門並沒有被反鎖,他輕易就開啟了它,走進去。
空氣中血腥味濃郁得令人窒息,里奧臉色凝重地皺起了眉:根據報案人描述的疑犯外貌,他幾乎可以肯定就是殺青無疑。但在來時的飛機上他粗略查過房子的男主人,歐文·雷蒙德,一個成功富有的商人,沒有前科,家庭美滿,怎麼看也不在“逍遙法外的連環殺人犯”的範疇之內,殺青為什麼會對他下手?
幾十名警察從里奧身後湧進空無一人的房間,許多人不禁用手背擋住了口鼻。
“……上帝啊,看窗臺上!”一名警察失聲叫起來。
肉塊、內臟、碎骨像水管爆裂一樣噴灑在窗臺上,附近的牆面、地板甚至天花板都被潑成暗紅色,散發出的腥臭味如毒氣燻蒸著整個房間。
有個年輕警察忍不住嘔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