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樹還沒回來。老陳就告辭走了。徐偉平有一種感覺,這個老陳就象只訓練有素的警犬,把周圍的環境偵察了個遍,現在正趕回去向周盛覆命。
當然也可能只是徐偉平自己多疑。老陳接觸起來還是個挺不錯的人,熱情細心、辦事麻利,看樣子是周盛身邊的得力干將,當然,各為其主……
小維早就跑到屋裡,吵著要睡覺了。徐偉平給他打來洗臉水,安排洗臉、洗腳、脫衣服、鋪床。小維搶著都要自己幹,因為哥哥的傷口還沒好。徐偉平就讓他自己做,其實做得也不賴。徐偉平忍不住開始檢討以前是不是對於小維太嬌寵了,沒有培養他力所能及的自立能力。看來以後得注意了。畢竟如果真出了事……
徐偉平現在的心情已經平靜多了。回到相對熟悉的環境,小維又在身邊,他沒有那麼焦急悲觀,分析問題又開始往樂觀的方向發展。他剛才在計程車上已經又想了一遍,再次告誡自己在緊要關頭要沉得住氣,不要心慌則亂。他總結了三條理由,做為自己能夠撇清嫌疑的籌碼。
1、 殺手還沒有落網。而且是職業殺手,就更不會那麼容易落網。
2、 槍擊時他在現場,還受了傷。極端的情況下,才會有人懷疑他與槍手有瓜葛。
3、 周盛在公司和生意場上一向霸道獨裁,得罪的人不少。他與周盛的矛盾,雖然人盡皆知,但不一定警察的關注焦點會集中自己身上。
思來想去的時候,徐有樹回來了。進門看到他們安安穩穩的坐在屋裡,徐有樹一臉的欣喜。小維已經睡著了,徐有樹小聲說:“俺以為你們出啥事了……咋不打個電話回來,剛才俺到城南醫院外面打聽,傳得可邪乎了,說是發生槍戰,死了好幾個人,外面公安警車烏泱烏泱的。”
徐偉平說:“這些謠言真離譜。你還沒吃飯吧?趕緊先吃飯,吃完飯我跟你慢慢說。”
“你吃過了嗎?”
“吃過了。”
徐有樹就到工人睡覺的屋子裡盛飯。工人們留了麵條給他。徐有樹匆匆忙忙吃了,就來找徐偉平。為了不影響小維睡覺,他們走到院子裡,坐在廢紙板摞成的臺子上,徐偉平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大致講了一遍。
一般來說,徐偉平是不願意多說話的。他很謹慎,出了事情,除非親密的朋友或有關聯的人,他才會原原本本的告知,否則就是三言兩語的打發了。但今天晚上對於徐有樹,他卻是願意傾述。徐有樹憨厚、樸實、古道熱腸,在自己流落街頭的時候毫無計較的予以收留,徐偉平不知不覺的信賴他,把他當成自己的朋友。
當然,徐偉平是不會告訴徐有樹殺手是自己僱傭的這件事。徐有樹聽了王隊訊問徐偉平的事,忍不住打抱不平,“肯定是有人想殺周盛了。他害得徐哥你破產,還不知道害了別的啥人破產。你是個心慈手軟的人,想不到要恨得殺了他。別的啥人,要是兇惡的,指不定就會找人幹掉他。活該,也是他做惡太多,惹上了仇家。可就是不知道你咋這麼倒黴,這個節骨眼上你就偏碰到他,害得你受了傷。幸好傷得不重。”
徐偉平自嘲的苦笑。反正院子裡沒有燈,徐有樹看不到自己臉上的表情。如果真象徐有樹說的,那可就算是自己活該了,“自作自受,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不過,徐有樹說得也對。徐偉平也覺得挺倒黴。怎麼就偏偏今天小維跳下來手腕受傷,自己要帶他上醫院呢?怎麼到了醫院非就要一抬眼看到殺手呢?為啥看到殺手是個瘸子就非得氣憤得追上去想檢視個究竟呢(又是性情衝動害的)?到了地下車庫怎麼就偏偏會遇到周盛呢?周盛又幹嗎到城南醫院去?看他意氣豐發的樣子完全不象來看病的嘛!
總而言之,今天絕非黃道吉日啊。出門前要看看皇曆:不宜尋醫、不宜殺人。要不然,說不定這會兒殺手已經一槍得手,而自己也不會赫然出現在警察的注意視線中……
有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如果今天周盛真得在城南醫院地下車庫中被殺手一槍暴頭,自己就會很解恨很高興嗎?徐偉平不得而知,他也沒有心情去考慮。
至少他知道自己會不安,因為殺人並不是一件好事,人死了,就萬劫不復,墮阿鼻地獄了……
(七)
過幾天,一切又都平靜下來。徐偉平幹了兩件事:
第一件,去眼鏡店裡配了副眼鏡,花了好幾百。他現在沒有收入,在徐有樹家裡白吃白住,身上只有周克給的五千塊錢,上次給小維拍片子檢查手腕已經花掉一些,以後若再出個什麼三長兩短,五千塊錢肯定很快就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