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偉平說:“那算了,我下次再來吧。”
說完,就轉身出去,繞了一圈,重新回到巷子口,走進去,七拐八繞,一直走到最裡面,看到一座院子,裡面跟他租住屋子的院子一樣的雜亂無章、擁仄狹窄。這時候似乎大家都上班上學去了,院子裡面都沒有人,只有冬日裡的太陽橫七豎八的照曬著空地裡的晾衣繩,蒼白安靜。
徐偉平掏出眼鏡戴上,看到晾衣繩上曬著一件綠色的羽絨服,有點眼熟。他試探的走到晾衣繩附近的一間緊閉的屋門口,敲了敲門。等了半響,並沒有人答應。旁邊的窗臺上種著幾盆吊蘭綠蘿,徐偉平透過窗戶向屋內張望了一下,什麼也看不清。
正要轉身離開,忽然被人從身後襲擊,粗暴的反剪了雙手,猛得捂住了口鼻,連推帶搡押到旁邊一個黑乎乎的煤棚裡,一把將他抵到牆上,泥灰撲簌簌往下掉,臉頰胸口頓時撞得生疼。
“你找到我家來幹什麼?”身後的人呼吸粗重、低聲喝問。同時放開徐偉平的嘴巴。
“……”,徐偉平試著掙扎一下,雙臂卻被箍得更緊,是肩膀馬上就要脫臼一樣。他艱難開口:“我想跟你談談,你放開我,我沒有惡意。”
身後並沒有放手的意思,胳膊肘擱上徐偉平的肩胛,毫不客氣的表示催促。
“好吧,我要告訴你的是,”徐偉平只好保持這種被武力脅制的狀態,惴惴的說明來意,“我們上次在J市遊輪上的交易,最好取消——”
停頓了一下,等待著身後的反應。
沒有任何反應,殺手保持沉默。
“一萬塊訂金是你的,”徐偉平像是找到了底氣,乾脆一鼓作氣全說完,“讓你找的人,他如今不在國內,你也找不到他。現在A市的風聲沒有以前緊了,你最好離開,我也不想下次再在A市碰到你。”
沉默了一會,身後的男人忽得放了手。
徐偉平趕緊扶住擠掉的眼鏡,猛得牽動酸澀的手臂,忍不住呲牙吸了口涼氣。他扶好眼鏡,抹了抹臉上蹭得泥灰,轉身看到殺手堵在煤棚口,面色一如既往的陰沉漠然。
徐偉平緩緩的把手抄到口袋裡,恢復了鎮定。殺手的沉默或許是種預設。徐偉平覺得還是儘早離開為妙,走到煤棚口,經過對方身邊時,突然想起來什麼,問了一句:“在城南醫院,是不是你開得槍?”
短暫的沉默。
“不是。”殺手說。
徐偉平深吸了一口氣,頭也不回的邁步離開了煤棚,離開了院子,巷口,一直走回自己租住的屋裡。坐在小維的身邊,看著他畫了半天畫,胸口的一口悶氣才象是緩過勁來,長長的呼了出來。
做為一個生意人,徐偉平覺得自己犯了一個大錯誤,做了一次折本的買賣。代價是:一萬塊錢、白白的擔驚受怕若干天、脖子上的一道傷疤、被餘瑞娟的猜疑和誤解……
許多天來的認知被徹底顛覆:想殺周盛的是另有其人——
那天槍手的目標真得就是周盛嗎?自己的受傷果真是個意外嗎?
徐偉平一陣陣心虛膽寒,自己就好比坐井觀天的青蛙,眼前一團迷霧,一下子看不懂猜不透天空中的流雲變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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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有樹的事情還沒有眉目。徐偉平得到訊息,要找的老胡在A市郊縣的一個建築工地。徐偉平連夜趕過去,順著指點找到老胡。老胡正在工棚裡撅著屁股做飯,猛一抬頭,看到徐偉平站在眼前,當即就嚇得沒有了主意,一五一十把自己被那夥流氓找到、怎麼被威脅、怎麼得了錢、怎麼乘空搬了兩箱子電纜到院子裡,全都招了。
徐偉平要求老胡跟自己一起回A市到公安局說明情況。老胡很害怕,說:“那俺會坐牢不?”徐偉平氣不打一處來,心想你當初收錢栽贓的時候,倒不怕坐牢了?表面上卻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告訴老胡現在主動到公安局,就算自首,而且他也是被威脅無奈之下答應的,算是脅從。只要根據他的舉報,警察抓到主使的人,他的罪名就可以從輕,而且徐偉平還保證會給他請律師辯護。看到老胡還在猶豫,徐偉平當即打電話給何律師,讓何律師透過電話跟老胡說了半個小時。最後徐偉平又搬出老鄉情誼,說徐有樹對你不賴,你這麼陷害他,良心何在?
總之好說歹說,連哄帶嚇,把老胡忽悠回區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