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官長差人邀接,前去除妖;但恐枉道,與經文不便,欲借寶房暫住一日,待小徒安靖了官衙來時方去。”僧人道:“老師,我這地方妖怪頗多,且是厲害!是那一位高徒會安靖?”三藏指著行者,僧人把行者看了一眼道:“這位高徒能捉妖怪?”行者笑道:“不敢,能捉幾個。”八戒道:“便是我小和尚,也會拿兩個。”僧人道:“正是,若說從靈山回來,一路妖魔卻也數不盡,只說朝元村有五種妖怪,怎麼安靖了來的?”行者道:“仰仗真經、我師的道力,把這一村疾病全瘥,那裡有甚妖怪?”僧人道:“老師們,倒是從官長縣中枉一枉道路,雖與經文不便,卻還有一宗便當。”三藏道:“師父,那一宗便當?”僧人道:“若救了官衙公於昏迷病症,隨便受它行些齋供,又借得些腳力遠送經文;若是住在小廟等候高徒,雖然經文不枉了道,你卻不知這條路要過一山岡。這岡高峻,雖說行人無礙,卻有幾個妖精,青天白日專欺外方遠來過客,若是你我出家人僧,更要著妖精之手。師父們,依我弟子說,還是同這差人到官長衙內住一朝好。”行者聽得呵呵笑道:“我老孫倒也要隨差人到官長衙去住,你卻說此路有妖精,老孫偏要住在此也。”乃把經擔櫃垛竟搬進堂,那僧道故意說:“小師父,我僧人念同道說的是好話,這路妖精果是厲害,還是枉道去罷。”行者道:“師父,我們不敢多擾,好歹一時,多不過一朝。”僧人笑道:“此必到官長百餘里路程,就是迴轉也要兩日,再與他安靖一兩日也算要四五朝。”行者道:“我老孫不同,不同。”便叫差人先行,那差人那裡肯。行者因是不曾走過的州縣地方,筋斗不便,只得安住了唐僧經擔,與差人一路走來。果然,離縣不遠。
那差人同著行者到了城門,他叫行者立在城門市上,但見人煙湊集,店市整齊,老老小小見了行者模樣,都來看捉妖精的和尚。個個說:“妖精不知在何處,可捉得醫了公子之病,倒先惹個妖精來了。”行者聽得人說他,忖道:“這居民說我生像醜陋,指做妖怪,只恐官長見了也疑,且變個俊俏僧人,看他怎樣相待。”乃把瞼一抹,頃刻換了一個標緻和尚。
且說差人撇下行者,進入縣中,報知官長說:“接得西還聖僧來了。”官長隨差衙役備了轎馬,出城來接。那差人四下裡望,不見了行者,急躁起來,向衙役說:“捉妖聖僧分明在此,那裡去了?”衙役指著標緻小和尚道:“這僧人是了。”差人道:“那裡是他?那聖僧毛頭毛臉,古怪的像貌。”行者聽了道:“那毛頭臉古怪像的,是我師兄,他方才回廟去了。說你家老爺不親出廓迎接他。”差人道:“你卻從那裡來?”行者道:“我老師父不放心,叫我隨後跟來的。”差人道:“你可會捉妖怪?”行者道:“我也會捉,但怕的是妖怪厲害,我的本事敵不過他,若是“我那毛頭臉師兄,專要降捉的厲害妖怪。”眾人沒奈何,只得瞞了官長,把這小和尚便當做遠接來的,扯上轎馬。行者上了轎,扯下一根毫毛,變了一個小和尚,坐在轎裡,他卻隱著身先進官長衙內,探聽妖怪資訊。
卻說這元會縣官長姓卞,名益,夫婦二人止生了一子,名卞學莊。這公子年方弱冠,倒是個清俊之才,父母甚愛重他。這衙後一園花木山池,盡是可玩。一日,當春光明媚,景物鮮妍,桃柳芬芳,蜂蝶遊戲,公子看書勞倦,走出書齋,到那桃柳之前觀看,只見那遊峰浪蝶:陣陣花間眷戀,雙雙牆內蹁躚,幾回來往過東軒。正是春光無限景,蜂蝶也欣然。
這公子只因感嘆這蜂蝶情懷,不覺就惹了一種妖怪。
卻說離縣三五里,有一山莊人家,蓄養一窩蜂蜜。這莊人生了一女。名叫做賢姑,為父母患病要蜜調藥,他開了這蜂窩,取了些蜜。那裡知這峰年深日久成了精怪,惱賢姑割了他蜜,乃逞弄妖氛,把賢姑奪了精氣,昏昏沉沉,似病痴呆一般。這女子一點性靈既被妖蜂所奪,他遂隨在妖蜂身邊,一翅飛在縣衙園中採桃杏花蕊;不匡公子走到花前,見這遊峰浪蝶採花,他忽動了惜花之心,道:“春光豔麗,全靠著這桃杏鮮妍,都被你蜂蝶採殘,可恨可惱。”便把春衫小袖去拂,那知賢姑一靈情性,被公子衣袖一招,惹在身上,進了書齋,滿目只看見一個女子。這女子:斜挽烏雲半插花,不施脂黛著鉛華。
凡間那有喬裝飾,宛似嫦娥出彩霞。
這女子忽現忽隱,公子被他迷亂了心性,不覺的也昏昏昧昧,如病如痴。官長夫婦,只道是病,那醫藥不效;認為邪魅,法官不靈。
卻說行者拔了根毫毛,變了一個小和尚,被差役們轎馬抬在公堂。官長忙下階迎接上堂,以禮款待,這小和尚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