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僧聽了,乃向靈虛子說:“師兄,前有四大比丘到來試唐僧禪心,見他志誠始終不變,已回靈山,如今又是何人前來?”靈虛子道:“莫不是我等優婆?必定有意而來。我與師兄當先探他真實何事。”乃向住持道;“師父,你接著唐僧,務要叫他好生操舟,莫要歪撐亂撐篙櫓,把人家船隻使壞,我到你禪堂相會那道人去也。”說罷,前行去了。
卻說八戒與沙僧,他兩個原在河水內慣熟舟船撐駕,連夜乘舟,便撐過兩灘,到了三岔河口,天已明亮。三藏看那三岔口:河水流澌一樣排,堤崖轉角兩條來。
船行那道從東路,夾脊雙關莫亂猜。
八戒撐到三條岔口道:“師父,如今是從那條岔路前去方是東關?”三藏道;“悟空,你問個路徑,莫要錯走了。”行者道:“那前面是個和尚來了。”住持走近船前,八戒道:“師兄,我們是往東關走的,這河三岔,兩條前路從那條是正路?”住持道:“列位師父,要從東關正路,須沿這桃柳樹灣前去。這前村三五里,有一大戶人家,弟兄甚是好善,師父們若是投到他家,不但款待齋供,還要奉送襯錢布帛;且是車輛俱有,不須舟船,直送到東關。”三藏聽了,不覺動了一喜心,那八戒聽了有齋供,也不等住持說畢,便把篙子向桃柳村撐。這住持一面說,一面向桃柳村飛走前去。
話分兩頭。卻說桃柳村中,果有一大戶,姓王,傢俬鉅萬,眾人叫他王員外。這員外生了十個兒子,平日不守禮法,作惡多端,員外在日還畏懼一分,只因員外不在,終日倚富欺凌鄉村,誰不怨恨?卻也古怪,天道禍淫:他這十個弟兄倒有七八個災病纏身,莫說家僕十有九害,便是六畜也不興。這夜卻有這些精靈邪怪與住持計議了留經,就到他家託夢與他弟兄說:“汝等作惡招災,本當大降禍害,只因你員外在日,尚有善根。喜遇的大唐聖僧取得真經到此地過,汝等須留他們在此,建一齋醮,把他經文留在僧寺,永遠與那寺僧著湧,自然你一門災罪消除,我們也超生善道。”弟兄夜夢相同,早起半信半疑,恰好門外住持前來探望,弟兄們便把夢事說出,住持也說出情由道:“果然取經聖僧到了岔河,若從右行,便往東關,打從小寺山門前過,小僧恐不能留得他經,因此指點他們從此村來,仰仗眾位勢力,自能留祝縱是他們不肯,便開啟包裹,謄抄了還他,也是便事。”他弟兄道:“住持,你寺僧求他留下最為方便,如何要我家留他的經”住特道:“我念老員外在日,著顧我小增,此德難忘;況且列位身體欠安,聞知聖僧經文到了宅上,定是降福消災;若是長遠供奉,家道必然昌盛。若列位留了經文,自家不供奉,舍與小寺,那時小僧與人家做齋設醮,這功德全歸列位。”眾弟兄聽了大喜,便叫家僕前村看守,等候取經僧到來,停舟留住。
卻說比丘、靈虛兩個聽得住持說道眾在禪堂,奔到寺中,進入禪堂,兩下相見。比丘僧便問:“列位師兄,到此何事?”優婆塞答道:“前者白雄尊者傳諭四大比丘前來試唐僧禪心,已知他師徒本一志誠,始終不變,真經有託。但恐他機變心生,走錯了路頭,又惹妖魔作橫,是以我等前來糾正。務要他們莫生妄念,誤入邪宗。”靈虛子聽了道:“正是。我兩個保護前來,逢山過嶺,穿林入谷,不知過了多少妖魔,幸虧唐僧不曾錯了路頭,行者有些手段,得萬全過此,再過三五國邑,料到東土。只是我弟子們不得已,遇有妖魔,為保護真經,不得不生出一種機變。”眾道聽了說:“你二位師兄既為經文保護,正念便生出變幻,亦非邪妄。只是如今你隨著唐僧前後,他如何不見到來?”靈虛子道:“前途有河三岔,但恐他們認錯了路頭。便耽延了時日。”眾道聽了說:“我等前來,正為奉古佛旨意,糾正他師徒志意。若是他們失了正路,必惹妖魔!二位師兄當速到岔河,探聽他師徒趨向。”只見比丘僧聽了道:“唐僧定然要走錯了路。”眾優婆塞問道:“師兄你如何知?”比丘僧說:“我看唐僧喜怒動心處上見。”眾道笑道;“師兄,喜怒動心,怎麼就要走錯了路頭?”比丘僧說:“師兄們,你豈不知喜怒根乎七情?試聽我說:太喜偏於陽,太怒偏於陰。
哀樂憂驚恐,過偏傷此心。
靈臺既有損,妖魔自外侵。
舉步恆迷亂,中逢何處尋。”
比丘僧說畢,眾優婆塞道:“師兄,你二位有保護經文之責,我眾等為糾正唐僧而來,既是有個三岔河口,只恐此處他師徒心志歸於喜怒,錯了念頭正法,可速到岔河指引他們東土大道。”靈虛子道:“列位師兄,你既為糾正而來,莫惜一勞,須當前往,我兩個後來。”眾道依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