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唐西遊取經的長老?”三藏道:“正是我小僧師徒四個。”隱士見了經櫃包擔,便道:“天色正晚,我此處不但狠虎甚多,且是強人出沒,妖怪叢生。老師不棄,可到小院住宿一宵。只是山野荒居,無有好齋奉供。”三藏大喜,乃跟著隱土,到他院來。
進了分圍竹徑,轉過粉壁磚牆。那隱士叫小妖敲開院門,只見兩個童子恭恭敬敬開了中堂槅扇,請三藏堂中坐下。把馬櫃扛下,李了馬到傍屋一壁廂。發付兩個小妖回去,叫他莫向洞主說出唐僧在此。一壁廂叫童子烹茶備食。三藏問道:“老仙丈,寶院果是清幽,真乃神仙宅院。敢求大號?”隱士答道:“荒野山居,聊避塵俗。錢號一真,人每過稱做陸地仙。老師父名號,久已播揚。這東西道路,誰不知道。訪問這包櫃內,是諸品何經?”三藏道:“小僧是靈山求取的大藏真經。”隱土道:“這經文卻載的何義?”三藏道:“中間載籍卻多,天文地理,山川草木,飛禽走獸,無不備載。”隱士笑道:“這等說來,也只是個廣見博識幾部書文,不是我道家丹經玄理。”三藏道:“若論玄理,這真經備載,乃見性明心,超丹人聖。比仙丈的丹經,更出一步。”隱士聽了道:“老師這等說來,小道拜求一覽。”三藏道:“經文雖是濟度眾生,只是上有敕旨封記,小僧們不敢妄開。若是仙丈要看,小僧有誦記在心的,朗誦一兩卷與仙丈一聽,便是見聞一般。”隱士見三藏不肯開櫃與他看,便心上不悅道:“老師,你不肯開櫃,說上有唐主的封記。我這西方道途遠僻,便開了何礙?”三藏只是不肯,這隱土乃叫童子飛走到虎威魔洞,報知唐僧師徒在院投宿,可乘夜來搶奪經擔,擒捉他師徒。
虎威魔知道,乃與獅吼、鸞簫們計議道:“陸地仙報說,唐僧在院投宿。我們若是乘夜去擒捉他,明人豈做暗事。萬一那唐僧師徒作下準備,好生不便。不如天明在這山路大道上,與他較個雌雄。那時勝了他,取了他經擔,捉住他,報那詐騙仇隙,他死也甘心。”獅吼魔道:“假如唐僧神通本事,日間也作了準備,不怕我等,倒把我等敗了,如之奈何?”鸞簫娘子笑道:“你這兩魔,空撇了我們日久,名說在外煉習神通。卻原來見識不高,智量仍是隘校聞知唐僧是一個忠誠長老,八戒是一個老實和尚,沙僧也有幾分忠厚禪和子。只有那猴臉孫行者,機智萬變,你有一法擒他,他便有一法算你。我想,他只一個的機智,我們四個的神通,況又有陸地仙幫助,料可勝地。”只見那跟送回來小妖道:“上告洞主,小的送陸地仙回院時,路遇唐僧,彼此各相歡敬。隱士且囑咐小的,莫要說收留唐僧在院。今叫童子來報,此必有故。”虎威聽了,大喝一聲道:“大膽孽瘴,早如何不報?”小妖道:“一時失記,但只因那唐僧們,把小的吹了一口氣,就忘記了。”虎威魔道:“即此便是他的神通,權且饒你。”乃請稟鳳管娘子作何計較。
鳳管乃與鸞簫計議道:“我當年曾聞孫行者本事雖大,神通雖高,卻遇著敵手強過他的,不是上天請救兵,便是西方求佛祖,長庚替他報信,菩薩與他解危。所恃不過一根金箍棒。聞知今日金箍棒繳還在庫,只靠著些機變存心。我們如今著一個與孫行者交戰,叫小妖圍困著他。待他變化出甚麼形狀,我這裡也變化敵他。一個去擒一個,縱八戒、沙僧尚有能,也只敵的我們一個,卻把唐僧捉來受用。他三個徒弟沒了師父,自然散走。”鸞簫夫人聽了道:“既是孫行者遇著強敵的了,能上天求解,入地尋救。我們勝了他,他又去尋了救兵來,事卻何處?”鳳管道:“我自有個計策。”鸞簫道:“計策何出?”鳳管道:“他慣好請救兵,我那時假變做靈山,待他來時,愚哄他一場,再做計較。如今且分付隱土的童子,去叫他師父小心在意,好生款待了唐僧出院。到前途大路,我們自有計較。”
童子依言,回覆隱士。隱士笑道:“此明是這幾個神通不濟,本事欠高,不能奈何唐僧師徒,設此緩兵之計。我想人稱我做陸地仙,也只因我與世不爭,自得逍遙快樂。乃今遇著這等不遂意的事,拘泥的長老,不由人動了妒忌之心。他們既不肯乘夜來搶奪經文,我難道不設個方法,開他的櫃擔?”隱士想了一會,只得叫童子備齋供,款待唐僧。
卻說虎威魔同三個妖魔打發了報信童子出了洞門,計議道:“隱士既戒小妖莫要報我,怎麼又叫童子來報?這個緣故,須是待我去探聽訊息,看他是何主意。”三妖道:“有理。”虎威魔走出洞門,來到院外,只見院門緊閉,他卻從後門探看。聽得童子開後門取水,他逐隱著身形,直走入隱士臥室。只見隱士自言自語,計較算開經擔方法。畢竟是何等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