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們,這如何作處?悟空,你機變那裡去了?”行者道:“徒弟機變在這裡,如今只得都變做女僧,挑著經擔誘哄他過山去罷。”三藏道:“徒弟,你便有神通變化,我卻不能,怎得成個女體?”行者道:“師父,你只存想著一身就如比丘尼優婆塞一般,待徒弟與你改換。”三藏道:“這存想不入了邪境麼?男女如何得改換?”行者道:“男女雖異,心實一般。”三藏只得依言,師徒大著膽子,上前直走。只見眾婦女齊走出林,先把個行者拿住,行者道:“休拿,休拿,我們是挑經擔的尼僧。”眾婦那裡聽,把三藏們一齊都捆入林中。
那女古怪升帳,便問擔內何貨物?行者道:“尼姑等是靈山取來經卷。”女古怪道:“既是女僧,且念他一體,解了捆索,放他去罷,只是這櫃擔須要開啟看臉,如果是經,再作計較。”
卻說比丘僧兩個,見眾婦女把唐僧師徒連經擔都捆拿入帳道:“事急了。”忙走到林間,眾婦女見了,飛報女主,說林外兩個青年漢子僧人。女主傳令,說既是青年俊俏漢子,好生請他進來,莫要驚嚇了他。婦女依言請入,兩個進帳。比丘、靈虛進得帳內,那女古怪見了這兩個僧人漢子生的:眉清目秀,齒白唇紅,面如傅份瑩瑩白,聲似銅鐘朗朗洪。一個宛然沙彌和尚,一個不異龍陽狡童。真個的美麗青年稱絕少,那知是神通變化這儀容。
女古怪一見了兩個青春年少,美貌非常,乃下階迎接,到帳內取座坐了,便問來歷。只見靈虛子答道;“小子是外國人氏,因這個哥子出了家,披剃為僧之時,許了上靈山求取經文,這櫃擔中俱是,路過寶方,往國中難走,只得轉遠小路,不匡遇見魔君,只求生放。”女古怪聽了,笑盈盈道:“你兩人只道躲離國內,怕拿了漢子,割肉作香囊,卻不知我們在此,專為偷轉小路的。你二人斷然是不放去了,自有好匹配到你。只是這櫃擔果然是經文,我們沒處用著。且問你這挑擔尼僧是那裡來的?”靈虛子道:“我僱覓挑擔之人,都說道遠地方難過,這都是前途庵廟出家女僧,發心舍力,替我哥子挑押前去。”女古怪道:“既是如此,只留下二位在帳內成親,把這經擔都舍與這尼僧去罷。”三藏們聽了這女古怪之言,當階謝了。那眾婦女不敢違拗,反撮補三藏們挑押前去。
三藏師徒欣欣喜悅,向前坦然走了三五十里歇下,感激這僧人漢子高義。行者只是笑,三藏道:“徒弟,你這笑中又動了機心了。”行者道:“師父說話也不差,我們雖虧了僧人漢子捨身計,哄了女古怪們,救了我等,脫了虎狼之口,只是老孫卻也要救他離了淫亂之門。”三藏道:“徒弟,你立心固好,只是你去救他,我們在那處等你?必須也要離了這西梁地界,直要到那有善男子的地方。”行者道:“師父之言有理。”乃復挑起擔子,又走了三五十里,行者依舊歇下道:“師父,徒弟必要去救那僧人漢子,若再遲延,倒是我等害了他。”正說間,只見一個老婆子走將來,三藏忙上前問道:“婆婆,這往前去何處地方?”婆子道:“師父,我這地方叫做百子河,隔西梁界遠了。河這邊,婦女多無男子,還是女國流來氣脈;河那邊便有男子,卻也不敢渡河。”行者道:“如何不敢渡河?”婆子說:“一則我這邊見了漢子便要害他,一則河內有個妖魔,專一禁革女婦不許過東,漢子不許過西。”行者道:“我們卻要東越,如之奈何?”婆子道:“我看你們都像女僧,怎麼過得去?”行者把臉一抹,道:“婆子,你看我們可是女僧?”婆子見了道:“原來毛頭毛臉都生的是醜惡和尚,和尚便是男子身,我去傳與遠村近裡,齊來捉男身和尚也。”飛往旁路去了。三藏道:“悟空,只是你多嘴饒舌,方喜過了女國,躲了女古怪之難,卻又遇著這婆子,你便照著女僧模樣走罷,卻又變轉原相來,叫我那存想之心一動移了,便裝女僧不來。如今尚未出界,不曾過河,這婆子去傳了婦女來,怎生奈何?”行者道:“師父放心,料婆子走到村裡,傳了婦女來時,也要半日,我如今且回去救了僧人漢子來,再與婆子講話。師父與八戒們在此等候我。”行者說罷,一筋斗直打到女古怪林前。
卻說比丘僧與靈虛子被女古怪留人帳內,叫眾婦女備辦筵席成親。這女古怪不是一個,他卻有五六個,那為首的便扯著僧人,其下你扯漢子,我也扯漢子,彼此相爭起來。靈虛子想道:“我如今意要變出兇惡像來,只恐唐僧們去路末遠,萬一這賊們追趕上,又生出不美情節;若是不弄個一通,他們你爭我奪,情又可惡。”靈虛子思思想想,暗與比丘僧計較脫身之策。
卻說行者到了林中,隱著身形,走入帳前,見僧人漢子被婦女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