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能控制的範圍。”自古君王高處不勝寒。
“既然如此,當初就不該給他希望,承諾越大傷害就越大。”
“你救走了他?”長久的沉默後,金髮人抬起頭,望向對面的人,目光炯炯:“我趕到月沙川的時候,只看到了遍地屍骸,沒有幸存者告訴我發生了什麼,我只知道他的星宿從我身邊消失了。”
“。。。。”
“難道?”拉古斯試探性地問,抓住桌沿的手指無法抑制地顫抖。
銀古低頭不語。
“我明白了,”前一刻激動不已的人頹然倒回椅子中,笑意卻漸漸浮上稜角分明的臉,“我曾聽我的老師說過,有一種可怕的法術,星魂血誓,施法者將自己一半的血和生命給即將逝去的星辰主人,以此扭轉宿命,從此彼此享有共同的命運。”
“他的母親曾經救我一命。”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原來如此,”拉古斯長長吐了口氣,“所以,過去那個亞希已經死了,青沫只是青沫而已。”
“如果他真能釋然放懷,那便好了。”銀古有些苦惱地嘆道,過一會兒,話鋒一轉:“我想給殿下講個故事。”
“好,你說。”
“北風和太陽爭論誰的力量更強大,於是決定比賽,看誰先脫下旅人的衣服,誰就是
勝利者。北風衝上前去,對著路上的人猛吹,但是風越大,他把大衣裹得越緊,北風放棄了。太陽走了過來,將溫暖的陽光照在那人身上,不久,他覺得很熱,便將衣服一件件脫下,最後甚至脫光衣服跳進了路旁的河裡洗澡。北風不得不承認,他輸了。”
“你是不是想跟我說治國安邦的道理?”拉古斯靜靜地聽著,沉思許久,“治國如同待人處世,壓力逼迫,疾言厲色甚至暴力,無法得人心,反之給予溫暖,關懷,尊重,才會令人心生歡喜,心悅誠服。”
“正是,殿下天資聰慧,一點就通。”
“只是父親陛下未必肯聽我的勸告。。。”
“內憂外患之際,秦西的興亡就在殿下一念之間了。”銀古意味深長地盯著金髮王子,藍色眼睛的光芒變深了。
拉古斯嘴角勾起:“你這是在慫恿我背叛父親庅?”
“看你怎麼理解了。”
一陣清涼的風穿窗而過,樓下千龍湖上幾艘裝飾華麗的畫舫,隱約傳來妃子嬉戲玩閙的聲音。
兩人對視,一番刀光劍影的較量後,不約而同地笑起來。一如當年,兩個少年梟雄,雪地軍帳中暢快痛飲,惺惺惜惺惺。
“我的時日不多了,”銀古蒼白的臉露出幾絲苦澀,“得儘早離開去北方,去找我要找的東西。”
“他也同去?”
“不,”銀古搖頭,“我一個人。”
春去秋來,花開花落,人生浮萍,聚散終有時。
☆、19
時維九月,序屬三秋。
這日,秋高氣爽,西苑人來人往喜氣盈天,福伯東奔西跑張四處張羅,準備小彌娶親。青沫閒得慌,索性拉著師傅出去走走。
城西有條的桂花街,遠近聞名,老遠就能嗅到隨風飄來的甜膩芬芳。街上許多賞花的男女老少,走得累了,就在路邊食攤上坐下來吃一碗桂花丸子。兩人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有一句沒一句地聊。
“這位哥哥,好久不見啊。”斜刺裡竄出來一個小女孩,藕色輕紗長裙,抿著嘴,笑吟吟地斜眼瞅著銀古,膚白如新剝的鮮菱,眼角下一粒細細的黑痣,十二分的俏麗活潑。
銀古呆楞了一下,扶額望天:“小姐,別來無恙啊。”青沫斜靠在桂花樹上看熱鬧。
“上次忘了跟你說我的名字了,我叫念煙。”小女孩自顧自解釋道,“我已故的孃親乳名叫小煙,父親想念她,所以將我取名念煙。”
“很美的名字,我叫銀古,暫住在萬松書院。”銀古也沒想過要問。
“真的?”念煙睜大了水靈靈的丹鳳眼,“我也要去萬松書院唸書。”
“書院向來不收女學生。”
“無妨,我扮成男裝。”街對面桂花樹下,有個一身淡青色薄綢衫的文弱少年叫念煙的名字,小女孩歡快地跑了過去,還不忘回頭允諾:“下次去書院找你。”只怕不會有下次了,
銀古笑笑,仰頭看天空飛過一排鴻雁,“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
“南歸,南歸,”青沫摘下一枝伸到眼前的桂花,放在手邊漫不經心地賞玩,“師傅,撫仙湖在南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