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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再遠看著呂抑揚,忽然掉下兩滴淚來,呂抑揚皺了眉,經過風霜的洗禮,徐再遠像個五大三粗的農夫,這麼一哭,實在不美好。
“我反省了一下,覺得實在對不起你,你對我這麼好,可我沒什麼能回應的。”呂抑揚輕輕擦過徐再遠飽含熱淚的眼角,哄小孩似的拍拍他的頭,一本正經地道:“再遠,你知不知道這世上實際有一種情感,是要凌駕於一切情感之上的。”
徐再遠茫然的看著呂抑揚,從傷心之海中緩緩回神。
呂抑揚握住徐再遠的手,情真意切,“我待君若知己,較愛情深刻,較親情深刻,惺惺相惜,永不相負。”
徐再遠徹底淪落在了呂抑揚的真情中,他嗚嗚咽咽地看著他,逼著呂抑揚承諾以後再也不見南生,呂抑揚呲著牙覺得徐再遠這人可真是煩,哪壺不開提哪壺,一想到南生都貓抓猴撩的,怎麼能不理呢?只是徐再遠這架勢也忒嚇人了,大有與其讓你們和和美美在一起,不如我倆就死在這裡殉情的架勢。
“我答應你——”呂抑揚賭咒發誓,“這輩子我都不去找南生,不然叫我不得好死——”徐再遠捂了呂抑揚的嘴,破涕為笑,“誰稀罕你發這麼毒的誓——”
呂抑揚收了平時嘻嘻哈哈地嘴臉,萬分鄭重地問:“你願意一輩子做我的知己麼?”
徐再遠一激動,頭也不回地奔著知己的火坑就跳了下去。
呂抑揚點點頭,非常滿意,橫豎自己賭咒發誓說不去找南生,又沒說南生來了他不能跟著走,所以呂抑揚掰著指頭度日如年,誰知道這吃糠咽菜的日子一過就是好些年!
只是,這等原委要怎麼跟南生說呢?自己和徐再遠要搞點旖旎風光的時候才發現螺母配的不是當初的螺絲?
所以,呂抑揚乖乖閉了嘴,在廣西的這幾年儼然變成了白駒過隙,沒有任何可言的地方。
“走吧,跟我回上海。”
“嗯,”呂抑揚巴不得,誰稀罕在這山溝溝裡終老啊,他又不是陶淵明!“不過我想去北平。”
“為什麼?”
“還沒住舒坦呢就瘋了……”
南生睇他一眼,揉了下呂抑揚好幾天沒洗的黑髮,道:“好,你說去哪就去哪。”
呂抑揚跟著南生走了,徐再遠心裡空洞洞的,他找呂抑揚吵過鬧過,但奈何一見到呂抑揚悲傷的表情,徐再遠就自己先投降了,他覺得很沒出息,在床上痴痴躺了兩天,決定跟隨呂抑揚的腳步再回上海,徐再遠想了很久,作為一個知己,最大的任務就是要守護自己的知己,徐再遠想到這裡很激動,把破衣服打了個卷,求爺爺告奶奶借了些錢,乘車坐輪就往上海走,誰知道到了上海才知道南生和呂抑揚壓根沒有回去。
……
三十年後,香港拍賣會,以五十萬美金的價格拍出一副南斗先生的畫作,世傳南斗先精巧後平庸後又復精巧,只是畫風一改豪放而細膩憂鬱。
呂抑揚取到畫後嘖嘖而談:“徐再遠的技藝真是大有長進。”
南生白他一眼,“也不想想是因為誰才寄情於畫的,”
呂抑揚撇撇嘴,都成白頭翁了還改不了這吃飛醋的習慣。
南生亦笑了笑,嘆道:“這些年,倒是真苦了他了。”
……
三清境的老頭捋著鬍子呵呵笑著,“總算是隻剩下一世了。”
“但願別再像這次一樣這麼麻煩了……”
“這誰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七章
田晉南氣喘吁吁地從人群中擠了進來,一把抓住了孟家的家老,問:“秋北呢?”
家老答道:“在屋中。”
“帶我尋他。”
正值酷暑,孟北秋坐在林間大石,手上拿著一罈齊酒同魯仲連你來我往喝得痛快,田晉南熟門熟路地找上來,魯仲連立即高興地跳起來,“還沒來得及去找你,你就送上門來了。”
田晉南自顧自開了一罈酒,和魯仲連喝了一回,這才轉過臉去問爛醉的孟秋北,“聽說你要去販鹽?”
“嗯~”孟秋北懶洋洋地道,“伐木之甚薄,天下重利唯有鹽鐵之利。”
“你有幾多身家?可以去販鹽?”
“孤注一擲——”孟秋北呵呵笑著,見魯仲連已大醉睡去,便將手搭在田晉南身上,“你可是捨不得我?”
“嗯。”田晉南默默地看著林間小池,“你有志向也好,終不能拖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