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孟秋北翻了個身,“甚志向?商人逐利罷了。”
……
孟秋北是三年前認識田晉南的,那時候孟父退出商社,改為孟秋北接手。
那一日也是孟秋北第一次來臨淄,在齊國赫赫有名的大市上認識了田晉南,而田晉南也不是現在的小吏,只不過是同魯仲連交好的遊俠罷了。
“喂喂喂——”魯仲連拍著田晉南的肩膀,大笑道:“雖然為君投懷送抱的人不少,可男人倒是頭一回。”
田晉南白了他一眼,看看自己懷抱裡的人,大白天喝得爛醉如泥,穿一領麻衣,也不束髮,模樣俊俏,體態風流,方才直徑走過來,怔怔看著自己,伸出一隻手來摸著自己的臉說:“好像哪見過?”一句話說完,人兜頭撲下來了,幸虧田晉南身手快將人攬進了懷裡。
“這下真是麻煩了,莫非要等著他醒來?”田晉南挑眉。
魯仲連嘖嘖嘴,“你等著吧,我先走了。”
田晉南有心拋下此人一走了之,可看了看又打消了這個念頭,是了,彷彿真的在哪裡見過似得,他看著他也眼熟。
最終還是沒有棄他而去,把人扛進了自己落腳的寓所。
孟秋北起來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覺得餓,他是好喝酒的人,昨日第一天來到臨淄,品了一番大名鼎鼎的齊酒,一時不察又喝得爛醉,今早醒來只覺得腹中空空如也,火燒火燎地想吐,然後半眯著眼搖了搖睡在身邊的人:“這位兄弟,有飯吃麼?”
田晉南早就醒了,看孟秋北在床上翻滾了許久,難道這人一點都沒發現自己身處異地嗎?
田晉南冷道:“淪為階下之囚還想著吃飯?”
這麼一說,孟秋北徹底睜開了眼,不過他環視四周又嬉皮笑臉地說:“有哪家的階下之囚會有這麼好的房子住?”說著話他跳下床來,深躬道:“謝謝這位大哥收留,不過——”孟秋北揉著肚子笑道,“真的沒有吃的?”
田晉南一張素年不顯喜樂的面上浮了三分笑意,然後下得床來,步履匆匆地出去了,孟秋北望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在哪裡見過呢?這般英俊的人,若是見過一定會留下印象的啊!孟秋北想了許久還是了無頭緒,沒多久,田晉南迴來了,端了一爵蒸雞、一爵拆骨肉和一份綠油油的小菜進來。
孟秋北一卷袖子,毫不客氣,一掃而盡。
田晉南不禁嘆了嘆,此人真是能吃能睡能喝。
孟秋北打了個大大的飽嗝,拭了下額頭上的汗,“敢問足下高姓大名?”
“田晉南。”
“在下孟秋北。”孟秋北拍著肚皮道,“今日有勞大哥請我吃飯,明日就有小弟做東在酒肆請一回大哥,如何?”
“不用。”
“一定要的,明日午後,我來接你。”說完,笑眯眯走了。
田晉南看著孟秋北消失的背影,覺得他的笑有一種奇特的力量,令自己暖暖的,此人也未嘗不值得一交。
翌日,孟秋北親自駕車來接田晉南,魯仲連亦在,只見今日利落地像是換了個人似的,穿一領本色麻布長袍,腳踏尋常布履,頭髮整齊的結成一束搭在背後,頭不戴冠,身不佩玉,雖簡樸卻素淨清雅。
魯仲連讚道:“寒素布衣,然清華峻峭。”
不防孟秋北行禮笑道:“得千里駒一言,榮耀尤甚,日後還請多多指教。”
魯仲連心下詫異,但正色道:“胸無長物,豈敢言教。”
田晉南瞧著兩人,言簡意賅:“酒呢?”
孟秋北大笑,“對,這才是正事!今日請田兄喝酒,卻不知田兄想喝什麼酒?”
“趙酒。”
“好!就喝趙酒!”
三人登車而行,落腳在趙商所開的酒肆,由小僕領著徑直去了後間,一直喝到了第二天天色大亮,期間把酒闊談,由天下大勢至海角軼聞,無所不涉,魯仲連不由將孟秋北引為知己,大嘆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吾今日又得至交,何其幸也!”
酣暢之際,孟秋北附在田晉南耳邊道:“君可當我是知己?”
田晉南挑眉,伸手攬住孟秋北的腰,道:“當為榻上摯友。”
孟秋北哈哈大笑,“秋北必待君為上賓。”
“入室登榻,僅只我一人。”
“便應了你的。”
從第一眼初識至建立這樣奇怪的羈絆只不過用了兩天,就連孟北秋和田晉南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反而有種水到渠成的宿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