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喜歡哪個我?如同睡在了桃花的蕊心,喝了醉人的酒,中了甜美的蠱毒。蓮心感覺自己墜下去,墜不到底。
那是女兒的柔媚。
那是最脆弱的秘密。
那是最致命的錯。
37
'背離'
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他沒有了力氣?
不是因為自己被封印的身體,而是因為另外一種痛苦。
就像是被撕成兩半一樣的疼痛,在胸口,好象有血會流出來似的!
──奉桃還是躺在地上,日頭已經快要落了。
是不是該逃走?
如果真是有意的背叛,那麼該來的人,馬上也會來吧!
“你是個蠢東西!”奉桃嘴邊掛著嘲諷的笑,責罵的,是他自己。
第二天,妖怪從深沈的睡夢裡醒來,發現一床的淫糜凌亂間,已經找不見蓮心的人影。
奉桃還以為他只是出去走走,但是,當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居然無法變回原形的時候,就知道,那個人以最卑鄙的方法背叛了他。
九尾妖狐,雖然可以變換性別,原形終究是男子之態,若一直保持女人的身體,力量就只有十中之一。這是道行再高深也無法改變的事實,世間事物自有法則,若有得到,也必須冒險,九尾妖狐所要冒的風險就是嬌弱的女兒姿態。
當初獨自一人逍遙自在的時候,並沒有這層顧慮,因為怪異的法術總帶著氣味,若是有陷阱,九尾妖狐隨時都能嗅聞出來。
奉桃年歲日長,雖然未及千年,憑天生的妖力和狡猾,自然能以女子之態尋歡逐樂,他從沒覺得自己這不拘形態的變化有什麼危險之處!
之後遇見了蓮心,先下手為強,封住他的法力,終究還是忌憚他是個術士,於是非常的謹慎,一直都小心翼翼維持著原形,不敢輕易再用女子的形態尋歡。
惟獨只有這一次!
──那人竟然履行了諾言,並不離開,讓奉桃何等的震驚狂喜,失去了平時的冷靜。
妖怪在情濃之時,絲毫不防的把女人的姿態交給那凡人,竟然沒有發現那人身上帶著陰險的咒術。
奉桃如今從奇寒徹骨的身體就能明白原委,也無須多費神思,這等卑劣招數只有那對頭使得出來──好個陰險狡猾的大河神君!
蓮心身上有妖怪的氣味。那濃郁的桃花香味多年浸淫,已經太濃郁,足可掩蓋青年身上水族法術的腥味。
然後再由那人虛言妄語的哄騙他,讓他喪失警惕沈穩,一步步作繭自縛。怎麼如此愚蠢 ?在這最沒有防備的時候,掉進陷阱中!這不像是狡猾的妖狐的作為。
──為了一個凡人,痴傻透頂!
委頓在地的奉桃並沒有失去所有的力量。但是他已經沮喪到了極點,痛心不已,痛心到沒有力氣去憎恨,現在該幹些什麼呢?找他?找到了殺了他?他能做到!可惜,這已經失去了意義。
如今他拖著這個柔弱身體,對付青佾是絕無勝算的。憑那河神錙銖必較的性格,落在那淫神手中少不得羞辱欺凌。
逃亦無力,抗亦徒勞,堂堂的九尾狐妖,怎落到了這個地步!
恐怕──馬上就會來的。
這麼想著,潮紅顫抖的手慢慢摸索著身邊的繡囊,艱難的把其中那隻金匣取出來。
舍利仍在──閃著若即若離的兇險的光。
這是妖怪的對頭,得道高僧的舍利。
雖然不知道這東西能為害到何種程度,如今也只好一博,在這世間也逍遙了九百年,難免是到了走的時候了。
可惜不甘心啊!
他還有多少心願未達,多少恩仇要覆。
妖孽只慘然一笑,悽美絕,點開蒼紅的唇,把蠱毒吞嚥下去。口中瀰漫著血腥的氣味,直燒到臟腑,痛似刀割,惜不及他心中疼痛!
果然是兇物,活著時候就害人不淺,死了亦能折磨我!
妖怪翻攪著身體,扭曲了蒼白的臉。
無可,這是你最後一次幫我,──幫我解脫。
38
'背離'貳
月色蒼詭,一隻溼滑的手觸控妖狐的臉,奉桃睜開眼睛。
“奉桃何能,勞青佾君大駕,前來探望?”
妖怪的聲音如月色一樣悽蒼冷清,那柔弱的雌音,連自己都覺得陌生。
月下纖瘦的身姿倒映在水君青白的眼中,直讓多年夙願得償的青佾喜不自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