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取先予,一滴熱血換得鳳雙越心懷感恩,卻不知季復生對他已然存了猜疑芥蒂。
要活先死,不把季復生對鳳雙越的那顆心狠狠碾碎殺死,又怎可能讓自己陷於重重深雪的僵死之心再活轉來?
精心謀劃這一場曠日持久的完美之局,幾乎咬碎了牙磨盡了氣,終於快到銀瓶乍破鐵騎盡出的時候,屆時圖窮匕見水落石出,會怎樣一個痛快淋漓酣暢恣睢!
妖狐失心頭熱血,必會七日昏睡。
但這七日足夠翻天覆地滄海桑田,董束月確信,自己再睜開眼時,一切必定盡如心意。
“天誅已降,季復生魂飛魄散。”虛九鸞在董束月醒後如斯說道。
虛九鸞不愧七殿判官,說話言簡意賅絕無廢話虛言,更是一語中的的精準直接。
董束月愣了一愣:“你說什麼?”
虛九鸞略一思忖,說得更加詳細一些:“殿下昏睡時,季復生不知為何,單身前往五行山,引天誅之威,破山放出妖王孫悟空,自己魂魄散盡,鳳雙越攜他屍體,不知所蹤。”
董束月嗤的一笑,紫眸微餳,道:“好啦,你不知道的事情,不要胡說了,我雖睡了七天,可也沒有睡糊塗。”
虛九鸞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冷靜而剋制:“此事驚天動地,已傳遍六界。”
董束月自顧換衣著鞋:“九鸞,我叫你不要胡說。”
虛九鸞看他一眼,果然沉默不語。
董束月足足花了頓飯工夫,才悠悠然整理妥當,出殿而行,看虛九鸞緊隨身後,不禁回頭蹙眉道:“你跟著我幹什麼?”
虛九鸞端詳了他半天,方低聲問道:“殿下要去哪兒?”
董束月聽他聲音有一絲明顯的顫抖哽咽,奇道:“我去槐真府上……你這般小心翼翼的做什麼?好像我要死了也似。”
虛九鸞抿了抿嘴,驀的一提袍子,跪倒董束月身前,嘶聲求道:“殿下,別去了!”
董束月只覺渾身一陣火熱一陣冰冷,熱得額頭青筋突突直跳,卻又冷得牙齒相碰格格作響,一腳將虛九鸞踹翻,厲聲怒喝:“滾!”
抬腳便走,卻拔不動步子,竟是被虛九鸞水中浮木一般死死抱住。
董束月既恚怒又好笑,低頭一看,卻見虛九鸞一張端正英俊的臉上已滿是淚水:“殿下!殿下!”
董束月看他哭得亂七八糟的模樣,更是萬分的不耐厭煩,冷冷喝道:“放開!”
心中想道,這次見了復生,便跟他一起離開這西北海底的憋屈地府,只要他不跟鳳雙越在一起,從此自己什麼事都順著他,他要去哪兒就去哪兒,要幹什麼就幹什麼,自己都歡歡喜喜的陪著伴著,去山林之間,去原野之地,去人界繁城,便是下畜生道餓鬼道都甘之如飴……再不讓他有半點不痛快不滿足,再不傷他一分一毫。
一邊想著,一邊用力掙脫虛九鸞的雙手。
虛九鸞全身力氣灌注於雙臂,如普通凡人只用蠻力,一門心思只管拖著董束月的小腿。
董束月也是迷了心竅,一門心思只管拼命抬腿踢虛九鸞,心中發狠,把他的肚腸踹出來才好,竟想不起用法力或是俯身一掌將他劈暈。
兩人正極為難看的糾纏成一團,迎面走來卓家夫婦,巫風靈一見董束月,便撲上前來,眼中滿是瀕臨崩潰的悽苦執著,懇求道:“殿下!你可醒來了!你知不知道羽玄去了哪裡?他是七殿之鬼,你可不能不管啊!”
卓遠鵠忙一把挽住她的胳膊,又是焦慮又是心疼,柔聲安慰道:“你且別急……”
看著董束月,也開口問道:“殿下,羽玄自你昏睡那日起便失了蹤跡,我們尋遍地府都找不著他,也沒人知道他的下落,鳳雙越和復生也不見了……殿下,你素日對羽玄多有關愛,他……會不會是那鳳雙越將他劫走?可復生也不見了……殿下,他去哪兒定然會告訴你……”
他二人情急之下一番口不擇言,倒也沒注意虛九鸞董束月的異常。
董束月猛一聽到季復生也不見了,臉色登時雪白,眼前卻是血霧瀰漫,只覺有一根粗糙的銅線從天靈蓋直刺入體穿心透骨,尖銳詭厲的疼痛衝擊之下,忍不住尖聲痛叫,一個踉蹌直往後栽倒。
虛九鸞大驚失色,忙抬手用力抵在他腰背處,順勢起身,將他摟在懷裡,輕拍著安撫。
董束月迷迷糊糊中被抱著穩住身形,整個人卻似凍結一般,無知無識的僵立當場,任由虛九鸞摟住自己,一絲掙扎也無。
虛九鸞感覺泰山王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