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沙央師姐？”紅小心翼翼地喚道。
沙央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兒，臉上不見絲毫血色。
紅顫巍巍地伸出手去，探了探沙央鼻息。
還好，大師姐還活著。
紅連忙從懷裡掏出一堆瓶瓶罐罐，手抖地差點灑了一地。
他先給沙央塞了幾顆藥丸，費了好大力氣才讓昏迷著的女子自己嚥下去。為用不著使用什麼特殊方法讓她服藥而鬆了口氣，紅又為給沙央上藥犯了難。
“對不住了沙央師姐……還有早霧師兄。”紅咬了咬牙，一狠心脫下了沙央的甲冑，又把貼身的白袍撕開，本著非禮勿視的原則開始進行艱難的上藥之事。
——
大湖找到完好地躺在樹蔭下的早霧的時候，聽到了身後城樓處傳來的雄渾戰鼓。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風聲把戰場上的廝殺聲拉扯成了碎片，彷彿隔得很遠，但她比誰都清楚，這一切分明發生在離她不遠的紅花城中。
看到早霧仍在眼前無知無覺地沉睡，大湖心裡竄起一股無名烈火，近乎粗暴地把她的二師兄拽了起來。
“大湖？”早霧的眼神仍有些朦朧，他的脖子古怪地僵硬著，扭頭打量了一下週圍的環境，愈發詫異了起來，“你怎麼在這？我怎麼在這？我不是……”
“你只知道去救你的龍少。”大湖冷冷地說道，一邊轉頭回城，“你一會就會知道自己做了蠢事。”
“到底發生了什麼？”早霧急忙跟上大湖飛奔的腳步，他的心裡塞滿了困惑，只是當他看到眼前漸漸展露的景象時，卻發覺自己的聲音弱了下去，鯁在了喉嚨裡。
原本城樓的方向，有滾滾濃煙扶搖直上。
那烈焰的顏色在微薄的日光中顯得那麼奇特，彷彿燃燒的不是別的，正是那遍地觸目驚心的血汙，以至於有了這麼妖異的赤紅。
“山風……攻城了？”早霧努力地找回了自己破碎的聲音。
大湖沒有說話，她沉默著往城樓的方向狂奔著，眼睛在周圍的戰場上不停掃視。那些層疊的歪斜的身體靜默在她的腳下，是那麼地安靜，她很快就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年輕的臉上定格著最後的表情，有些甚至沒有穿著甲冑，只有單薄的破碎的外衣，附著在那些失去生命的軀體上。
這是……偷襲。更是一場屠戮。
早霧不敢置信地看著一天前的場景在面前重演，他又一次置身於修羅場，只是這一次，這絕望的死寂中，躺著的大多是他並肩的戰友，而非當時的敵軍。
有什麼東西開始了，又結束了。在早霧沉睡著的時候。
大湖依舊不說話，戰鬥已經結束了，她沒有找到她想找的人，一個聲音不停鼓譟著，她必須回城去。
就在她衝到了仍在燃燒的城樓下，想要翻牆而入的時候，一隻沾滿菸灰的手把她扯住了。
大湖驚喜地回頭，卻發現對方並非自己想找的人，而是青樹泉的副將宇月颯。
還沒等大湖出聲，渾身是血的將軍便制止了她，絕望地指了指城樓上的旗幟。
黑紅的軍旗，上面是張牙舞爪的圖魯斯獸。
“城……破了。”早霧艱難地說道，眼前白光一片。
宇月颯示意大湖和早霧跟著他走。
大湖有些猶豫，她更想回城看看情況，但看到宇月颯仍然流血不止的肩頭，她不忍心拒絕，只好帶著早霧隨著他避開山風的軍士，往城外山谷中跑去。
跑不了多遠，他們便看到了躲藏在谷中的人馬，所有將士無一不是滿身血汙，僅剩的幾匹戰馬也受了不少傷，正匍匐在地上低低地哀鳴。
“到底怎麼了？”早霧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情況，“青樹將軍呢？”
宇月颯垂下頭去。
所有將士都沉默著，沒人開口回答。
“將軍他……”大湖已經猜到了答案，一股絕望湧上心頭，“你們……便是活下來的全部？”
“末將慚愧，未能與青樹將軍一同殉城。”宇月颯一字一句地說道。
“紅……鬥星門的紅呢，他有沒有回來？”大湖的聲音顫抖著。
宇月颯和其餘將士均搖了搖頭。
大湖只覺得半喜半憂，還好紅當時應該不在城中，然而她卻不知道他現在身在何處……
“小真呢，小真在哪？”早霧彷彿這才完全從巨大的打擊中清醒過來，他拉住大湖，又去看宇月颯，不斷重複著問道，“她去了哪，她在哪，她有沒有事……你告訴我，你們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