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雪已經走了。
司空摘星也喝完了酒。
陸小鳳的傷幾乎已經痊癒。
他在百花樓裡種種花,喝喝酒,日子過得卻也閒逸。
司空摘星見他還活著時,終於又忍不住掉了淚。他第一次知道,司空摘星竟是這樣揮灑情緒,毫無顧忌。
他終於也忍不住笑著鼻子發酸,眼眶發紅。
但當他問起花滿樓,司空摘星卻並不願告訴他。
司空摘星曾說,花滿樓一定會回來。
但離那日,已經有一個月。
司空摘星一直便認為他為此哭了兩回,實在有損他天下偷王這樣響噹噹天地男兒的名號,故而一旦陸小鳳問起,他總以陸小鳳沒有當場嚎哭給他看感情絕不深刻為由,拒絕透露花滿樓的訊息。
陸小鳳知道,花滿樓並沒有好。
司空摘星這樣的人,絕不會故意讓他難受。
但他卻也並沒有再問。
他只在百花樓裡種種花,喝喝酒。
也並非僅僅是如此,他也經常出去買些花肥、禽鳥,將百花樓裝飾的生機勃勃。
司空摘星道:“我已經看到了你的晚年生活。”
陸小鳳道:“那可不一定。”
司空摘星道:“你的傷若好了,還要待在百花樓?”
陸小鳳道:“花伯父醒來後,我曾去見過他,請他答應我一件事。”
司空摘星問道:“請他將百花樓交由你照料?”
陸小鳳搖搖頭,道:“雖不是,但我本來也無處可去,恰好花兄不在,我在這裡借宿些時日總沒什麼不好吧。”
司空摘星道:“那我同你打個賭。”
陸小鳳道:“什麼賭?”
司空摘星道:“就賭就算花滿樓回來了,你也會賴在這裡不走。”
陸小鳳道:“那你肯定要輸,我若想贏真是太容易了。”
司空摘星哈哈笑起來。
他道:“你若贏了就不是陸小鳳了。”
如此幾日,小樓有人拜訪。
陸小鳳正掐著腰,盯著一盆枯萎的花:“你這是做什麼?有什麼話直說嘛,何必呢?”
魏子云哈哈笑起來,道:“原來江湖中大名鼎鼎威風凜凜的陸小鳳竟然會同一盆花慪氣。”
陸小鳳嘆口氣,道:“昨天還好好的,看來她真是不喜歡我。”
魏子云道:“馬上就要寒冬,於她,總好過風霜寒凍。”
陸小鳳舒口氣,抬抬眉毛,知道:“也對。只是沒想到,大內第一高手居然會來這裡找我。”
魏子云道:“皇上聽說你已無事,特地叫我送樣東西給你。”
陸小鳳道:“哦?”
魏子云拿出一方錦盒,遞給陸小鳳,道:“這是宮裡珍藏的天池暖玉,常年佩戴,可療內傷,暖筋溫脈。”
陸小鳳開啟那錦盒,只見盒裡放著一枚通透玉佩,卻拿兩根金線串起。
他拿起一根金線,才知,原來這玉佩是兩枚拼湊而成,只是那玉自然銜接,合二為一,幾乎難以看出。
他笑道:“皇上還是那樣有心。”
魏子云道:“皇上亦盼兩位安康。”
陸小鳳道:“亦替花兄謝過皇上。”
魏子云笑了笑。
他拍了拍陸小鳳的肩,只道:“魏某同盼花公子早歸。”
他走了。
陸小鳳拿著那方錦盒;將那兩枚玉佩拿出。
錦盒下方有一處夾層,他方才拿到時便已發覺,他輕輕的開啟。那隔層被取下,卻見三枚佛珠被嵌在那錦盒中。
陸小鳳將佛珠取下來,陽光下,佛珠閃閃發亮,剔透純粹。
正是那三枚玉佛珠。
皇帝竟將那三枚佛珠給了他!
陸小鳳笑了。
很多事,兜兜轉轉,總會回到起點。
就像很多事,做完之後才會發現,其實並不那麼重要,又或許同做之前本就沒什麼差別。
陸小鳳拿著佛珠,搖搖頭,嘆道:“哎,皇帝怎麼想不到,到了我手裡可就真的有用嘍。”
他的手已經握住那幾枚佛珠,走到那盆枯萎的花前,再伸手時,手裡已經再無佛珠,只有一手的碎末。
那玉碎裡或許又有一些舊布,只是現在已經分不清,只有那一手的粉塵。
陸小鳳撒在那花盆裡,禁不住可惜道:“用這個當花肥,還是有些奢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