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相信,自己會甩不掉這個人。
當他停住腳步時,他發現傅紅雪還是在他前方不到七步的地方。
如果不是景色已經不同,燕南飛可能會以為自己根本沒移動過。
燕南飛道:“莫非你跟定我了?”
傅紅雪不答話,他已經沒必要再說第二遍。
燕南飛苦笑道:“這可真是,幸好你跟著我不是因為看上我了,否則我只有撞牆這條路可走。”
傅紅雪的目光發緊,緊像根針,直逼燕南飛的心臟。
良久,他才很緩地道:“你不用激我。”
燕南飛立刻閉上嘴,冷著臉回頭。
傅紅雪有些驚訝,道:“你要回去?”
燕南飛怒極反笑,道:“反正我甩你又甩不掉,不回去,難道要我在大半夜裡跟你賽跑不成?”
這次,輪到傅紅雪閉上嘴了。
船舫內空空蕩蕩,空氣中依舊有淡淡的花香,燕南飛拿出酒,倒在金樽內。
傅紅雪依然立在岸邊,任夜風吹過他單薄的身體,挑起衣袂飄動。
船舫內是空的,裝滿了寂寞與譏諷。
岸邊呢?是不是滿是清冷與孤獨?
琴絃般的雨聲,漸近,漸響,漸密。
好大的雨,來得更快,像是要打碎一切的一切。
可是岸邊,那個人卻是打不碎的,非但人打不碎,決心更是打不碎。
“他還在!”雨更大,這個人卻還是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裡,就算這千千萬萬滴雨點,化作千千萬萬把尖刀,這個人也決不會退縮半步的。
燕南飛苦笑,只有苦笑:“傅紅雪,傅紅雪,你為什麼是這樣的人?為什麼偏偏讓我遇見你這樣的人?”
一陣風吹過來,就像吹冷了他的心,他忍不住一陣顫抖。
夏天的雨,總是夾雜著寒冷的風,雨,冷,淋雨加風襲,更冷。
一股熱血突然湧上心頭,他竄了出去,落在傅紅雪眼前。
兩人很近,卻又像隔著天涯。
傅紅雪既沒有感覺到這場暴雨,又沒有看見他。
燕南飛只不過在雨中站了片刻,全身就已溼透,風從四面八方襲過來,吹得身上一點溫度也沒有。
可是他沒有開口,他似乎已經下定決心,要把傅紅雪的注意力從天涯邊扯回來。
傅紅雪終於看向他,冷冷地道:“現在在下雨,下得很大。”
燕南飛道:“我知道!”
傅紅雪道:“你本不該出來。”
燕南飛笑道:“到底是誰規定只有你一個人可以淋雨?”
傅紅雪不再答話,他似乎又回到了天涯那邊,將燕南飛劃在目光之外。
燕南飛無法忍受這種感覺,大聲道:“我還想告訴你一件事。”
傅紅雪眼睛裡立刻發出了光,道:“現在你已準備告訴我?”
燕南飛點點頭。
傅紅雪道:“你本來豈非不願意說?”
燕南飛看著他,看著他臉上的雨珠,看著他蒼白的臉,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
他在想自己為什麼不抹掉那雨珠?不能看到那蒼白變成一抹紅?
也許因為這讓他想起手中滴落在雪上的點點血跡,實在多刺。
燕南飛終於化作一笑,道:“因為我突然發現了兩件事。”
傅紅雪道:“什麼事?”
燕南飛又笑了笑,淡淡地道:“拒絕你,好像跟犯罪沒多少差別”
傅紅雪道:“哦?”
燕南飛不作解釋,繼續道:“以及,你不是人,根本不是。”
傅紅雪笑了,竟然笑了。
雖然這笑不過是他的目光中出現了一抹笑意,但也已經很難得。
這笑意就像暴雨烏雲中出現了一抹陽光。
燕南飛的目光也變得很暖,道:“我真想不到,原來你也會笑。”
被風吹地“刷刷”作響的樹上,突然傳下來一個聲音。
“謝天謝地,你多少還有點良心,沒有讓傅紅雪站上一夜。”
葉開還是第一次來官府,第一次進入大牢。
他抬著死去的丁靈中剛剛來到大路上,便被幾個捕快圍住。
葉開被關進了大牢裡,丁靈中的屍體被交給仵作檢驗。
葉開全身凍得發抖,好在他在離開墳地時把那壺酒灌進了肚子裡。
溼冷陰暗的牢房,他坐在骯髒多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