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白鳳走到傅紅雪身邊,道:“你應該知道,雖然葉開才是我的親兒子,但是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比葉開重要。”
當知道葉開才是自己的親兒子時,花白鳳是什麼樣的心情,除了她以外沒有人能想象。
但一直到現在,她還是覺得傅紅雪更像她的兒子,畢竟傅紅雪才是她是親自撫養,親手打造的,更何況也是傅紅雪幫她報了仇,最後就算經歷這麼大的痛苦和挫折,還是回到了她身邊。
在仇恨中煎熬時,傅紅雪是她唯一的希望,葉開出現後,傅紅雪還是她唯一的安慰,這種羈絆已經遠遠超越了血緣。
花白鳳繼續道:“所以我不能看著你被葉開毀掉,我要給你能成為魔教教主的機會。”
傅紅雪垂下頭,蒼白的手和漆黑的刀,在夜色裡看得不十分分明。他的口腔裡有股鐵鏽的味道,讓他感到一陣倦怠。
不可否認,和葉開在一起的時候極大地削掉了他的銳氣,現在,光是想想拔刀殺人,就感到一陣厭煩。
決然一搏
一柄漆黑的刀。傅紅雪的手中握著刀。
他蒼白的臉因為困惑和掙扎而扭曲。
帶著深仇大恨來到邊城,人擋殺人,佛擋殺佛時,他不允許自己猶豫。
葉開要與丁靈琳成親而他卻要去對付上官小仙時,他不允許自己猶豫。
不是沒有猶豫,不是沒有思量,只是他生生將這些東西扼殺在心中。
不能想,不能碰觸,不能讓自己的心出現缺口。
他必須要堅強,要執著,不存在退後,更不存在彷徨。
可是現在,又是什麼讓他的心一點一點地被軟化,又是什麼讓他的手漸漸鬆懈。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真正地感到,拔刀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以前不是沒有感到,只是不敢想,不能想,便當作不存在。
但是當這個問題真正擺在了他面前時——
他茫然地環顧四周,一片黑暗,一片空曠,一片濃烈。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猶在?
他該往哪裡去?哪個方向可以走?又能走到哪裡去?
移動著雙腿,不過是不想讓自己總是停在那個地方。
至少,行走能讓自己有一種幻覺,一種自己有目的地的幻覺。
抬眼間,傅紅雪發現自己站在一座古廟外。
暗灰色的古老建築已很陳舊,院子裡一座巨大的千斤鼎上銅綠斑斑,石階上也長滿青苔,顯得有些淒涼冷落。
廟裡供奉的神祗已佈滿灰塵,咧開的嘴角似乎也在嘲諷,嘲諷蒼生的愚昧和悲痛,四角已結起蛛網,破舊的神幔在風中飄蕩。
傅紅雪默默地站在神像前,低垂著頭,似乎在祈禱,虔誠地祈禱,其實他更想跪下去,為葉開祈求福祉。
他無法拒絕花白鳳,也破不開無刀的心魔,更不能想象接下來會怎麼樣。
但是他不想連累葉開,他不知道葉開在哪兒,也不知道葉開現在究竟怎麼樣。
但是有一件事情他是肯定的,葉開從來不會讓他久等,尤其是發生了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後。
那麼,葉開之所以這麼長時間沒回來,只有一個原因。
一個他拒絕想下去的原因。
難道他就只能把希望寄託於神明?這種滿是灰塵的陶鑄的東西?
傅紅雪握緊了手中的刀,平生第一次,刀沒有給他慰藉和希望。
風吹過,古廟裡淒涼的景象似乎也跟著一晃。
月光下,白色的人影踏月而來。
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動如山。
這白色的人影掠進來時,如風如火,但現在卻凝視著傅紅雪,如林如山。
冰冷的殺氣頓時充滿了整個廟宇,傅紅雪音這殺氣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他能聽得到氣流在流轉,強大的殺氣令人窒息,周圍的物體輕輕顫動著,如同一個無形的氣場在波動,在擴散。
可殺氣的中心,那白色的人影一直不動,似乎在等著傅紅雪出刀。
空氣似乎都被抽乾了,空間壓迫得令人喘不過氣。
白衣人就這樣大大方方地站在那裡,似乎全身都是破綻,又似乎沒有任何破綻。
他的兩隻手空空地垂在兩側,身上也沒有任何武器,只是在等。
一邊釋放在迫人的壓力,一邊在等著傅紅雪拔刀。
以一招,分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