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你喜歡。”查爾斯驀地站起身,反正,即使他去說了,最後那些人的記憶恐怕也會被刪除,他並不擔心這件事情會造成宮廷的混亂。
……
修奈澤魯從皇帝的寢殿中走出,白花花的太陽直直地照射到他的面龐上,晃得他睜不開眼睛。從來沒有哪一刻,他覺得這日頭是如此的面目可憎。
在經過一條廊柱的時候,一個倚牆而立、雙手抱肩的男人叫住了他:“喂。”
是玖蘭樞。
如果說以前修奈澤魯面對玖蘭樞,心中存著的是滿滿的忌憚,那麼現在,這種忌憚就升級為厭惡。玖蘭悠,玖蘭樞……僅僅從姓氏上,就能夠推測出兩者之間的親密關係,難怪父皇一直對玖蘭樞另眼相待,難怪……
雖然知道自己有些鑽牛角尖,但修奈澤魯曾不止一次地想,如果攻佔日本的時候,他沒有因為以防萬一而決意去橫濱就好了,如果當時他沒有把玖蘭樞帶回來就好了。沒有玖蘭樞這個親子,他們會永遠都做父皇的兒子,享受那份溫暖吧,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成為可有可無的存在。
玖蘭樞瞥了他一眼,輕蔑地道:“這種怨天尤人的臉擺給誰看?如果你不想知道所謂的事實,或是不敢面對的話,由我來幫你解決,如何?”
修奈澤魯看著逼近自己面門的玖蘭樞,忍不住後退了一步,戒備地道:“你想要做什麼?”
玖蘭樞湊近他的耳邊,語氣溫和卻殘酷無比:“反正你也不想知道那些記憶吧,既然這麼煩惱,把它們刪掉不就好了?”
面前之人錯過了這個機會,也許就永遠也無法走進悠的心靈深處了。不過,這與他有什麼關係?玖蘭樞對悠的佔有慾比他自己想象得更深,他自然也能夠察覺到悠對修奈澤魯的不同。如果修奈澤魯能與悠逐漸疏遠,他求之不得。
玖蘭樞的手中亮起了一團白光,那是修奈澤魯所熟悉的力量。就是靠著這團力量,修奈澤魯“獲得”了那些本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彷彿是意識到了什麼,修奈澤魯的瞳孔猛然緊縮。不知哪來的力氣,他一把推開玖蘭樞,惱怒地道:“不要自作主張,吸血鬼!”
“真是太失禮了。”玖蘭樞輕輕地撣了撣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與面前頗顯狼狽的修奈澤魯相比,他簡直就像一名中世紀走來的貴族,一舉一動都透露著說不出的優雅,他的嘴角噙著一抹笑,棕色的眸中卻是一片冰冷:“別忘了,悠也是血族啊,還是純血君王。有的時候,無知也是一種幸福啊。”
修奈澤魯緊緊地盯著他:“他是我的父親。不管曾經如何,但他現在是我的父親。”
看著金髮少年堅定的語氣,玖蘭樞的眸子有什麼未知的情感沉澱了下來,終是沒有再對少年強硬地動手。
他可以瞞著優姬做很多事,為她籌謀,但悠不可以。玖蘭樞知道,悠絕對不是那種可以糊弄的人。如今他和悠的關係又處在這麼不尷不尬的境地,他不敢拿任何可能打破這種脆弱平衡的東西去賭。
他狀似不經意地瞥了眼高大的柱子背後,隨即若無其事地離開。
另一邊,心事重重的修奈澤魯卻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他的腦海中不斷地迴盪著玖蘭樞的話。
——別忘了,悠也是血族啊,還是純血君王。
血族啊……修奈澤魯攥緊的十指忽然鬆了開來,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這麼多年來,父親沒有再吸過任何人的血,導致修奈澤魯幾乎要淡忘這件事,沒想到,現在卻成為他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玖蘭樞曾經說過,被純血種吸過血的人會變成吸血鬼……修奈澤魯下意識地撫上了自己的脖項。
但是,只要父親喜歡他的血,有什麼關係?
兩人都走遠之後,一個嬌小的身影從柱子後面一躍而出,紅色的瞳眸中再也維持不了往日的冷靜與漠然:“這就是你的秘密嗎……查爾斯……”他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才剋制住自己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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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爾斯處理完政務,回到自己寢宮的時候,發現多了一道熟悉的氣息,他雖有些意外,但並沒有太過在意:“你回來了啊,尼桑。”
隨後,他感到自己被一支冰冷的東西抵住了後背。那是帝國最新研究的槍,目前還沒有公之於世,做出來的唯二兩把成品,查爾斯自己留了一把,另一把給了V。V。
“你,一直都在欺騙我!你其實根本就不是查爾斯,對不對!!!”V。V的聲音中帶著一種壓抑到極致的冷冽和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