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與黃巾賊的內部混亂。門田廢寢忘食地花了整整兩天的時間,用盡所有辦法與交際網路,查出了那些電話的來源。所有的電話都由機器統一撥出,而發信的地方則是——三角梅酒店。
——所以,一切都在這裡連線上了。
門田指尖一動,啪的一聲合上了那本寫得密密麻麻的小冊子。
“因為現在包下了整棟三角梅酒店的人——正是粟楠會的四木。”
※
在被夕陽染成昏紅的套房中,兩人相視無言。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妖刀少女終於抬起頭來。
“折原臨也。”園原杏裡漫不經心地拋了拋手裡的日本刀,轉瞬間,又一次刀尖指向比自己高了整整一個頭的仇敵:“……你知道‘她’現在在說什麼嗎?”
“‘快殺了這傢伙’之類的?”
“……她在嫌你‘髒’。”
“什麼……?”
對這出乎意料的答案,折原臨也不免一愣。
園原杏裡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居然微微地笑了,妖豔而詭異——印象中,這位妖刀少女從沒有對自己笑過,甚至不曾對他和顏悅色過。
臨也必須承認,自己吃驚了。
“……打從一開始,‘她’根本不打算跟你生‘孩子’,折原臨也。……你實在太噁心了。
“我、‘我們’無比地討厭你。討厭到了你難以想象的地步。
“‘她’為了‘愛’而‘示愛’,為了‘愛’而‘生兒育女’,你覺得你有資格承受她的‘愛意’嗎?折原臨也,你想太多了——打從一開始我們就做好了決定——要‘殺’了你,真正意義上的殺死你。我已經做好承擔任何後果的心理準備……”
園原杏裡小聲說著,幾乎就像是自言自語。
“不過看來……現在的你,已經沒有‘殺’的必要了。”
☆、第二十八章 輪舞曲
走馬觀花,以燭襯之,車馳馬驟。
然燭滅,則頓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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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輪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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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從何時開始呢,折原臨也開始隱隱察覺——自己必有一死。
當然了,只要是人類,總有一天是會死去的。不論是意外事故或疑難病症或垂垂老矣,都是通往死亡的其中一條路。然而對於折原臨也來說,“死亡”卻不是這麼通俗易懂的意思。對於折原臨也來說,真正的死亡,應該更接近於“意識的消亡”。
在不知不覺中,臨也覺得自己的精神正被啃噬。二十多年來,一向只有他去啃噬別人的份,現在卻輪到自己身陷險境,所謂的“風水輪迴轉”,應該就是這個道理。
張開血盆大口吞掉他意識邊角,使他變得圓滑無趣的傢伙——正是那隻不可理喻的平和島靜雄。
——這實在是太可恨了。
然而當他在一年前的某次聚會上不小心喝得微醺,跟他唯一承認的“朋友”岸谷新羅說起這個事時,那個戴著眼鏡的白衣青年卻忽然憐憫地朝他笑了笑,兩片近視鏡片也被燈光映得白茫茫一片,有些詭異。
“臨也,你聽過這樣的說法嗎?人之初,性本善。”
“嗯?新羅你這是什麼意思?”
暈得埋頭在雙臂間的臨也笑著反問他,並沒有抬頭,導致他的聲音也有些迷糊。
新羅斜斜看了他一眼,以小酒羹撥了撥玻璃杯裡的圓形冰塊,發出清脆的響動。
“那我換個通俗易懂的說法吧。打個比方說,人心原本是個光滑圓球。而在人的成長過程中,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圓球上會長出一根根細細的尖刺,變得十分棘手,無法觸控。我們可以把這個剛開始長刺的時期稱為青春期或叛逆期。”
“呵呵呵呵呵……”臨也低低地笑起來,抬頭朝他看去,灩紅的眸子裡蒙著一層水光,“難道新羅你想說我是那什麼青春期叛逆期?”
“不不不,臨也你怎麼可能還是那麼天真的時代呢?你根本就是個變態呀。”
“我才不想被你說變態呢。”
當時的岸谷新羅渾身沐浴在酒吧略帶昏色的燈光中,那身萬年不變的醫生白袍竟在微弱的反光中披上淡淡的一層暈光,竟也顯得有些神聖。
“你是個特殊的案例,彷彿不曾結束生長尖刺的時期。彷彿惡意的集合體,圓球上的尖刺會不斷地、不斷地長出,密密麻麻直到覆滿整顆圓球——最終,再次成為一顆圓球。拿在手上也不咯手,遠遠看去,甚至還挺光滑的,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