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喝得夠多了。”一隻手有力地按住他的胳膊,李倓傻笑著看向來人:“是王兄啊~放心,弟弟沒醉,你看,我還站得起來~”他跌跌撞撞地起身,結果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整個人都掛在了大哥廣平王的身上。
“王兄,我覺得好累,”李倓抓著對方的衣袖,忽然變得軟弱辛酸,但還顧忌著場合,沒敢痛哭出聲,最近朝堂上暗流湧動,諸事不順,各地藩鎮越發不服中央管束,附屬小國也一個接一個同跳樑小醜般不安分起來,皇爺爺已經沒了年輕時銳意進取的精神,對於這些事,寧可當做沒有瞧見,沉迷在歌舞之中,不去煩心現實,不去操心解決問題的辦法。是以比較有眼色的諸人,都不太敢在各種場合掃了他的興致,然而世道不會因為假裝看不見就會變好了,李倓想著想著,雖然他沒那些剛正方直的老大人那般憂國憂民,也不禁有些愴然。
“你這是發的哪門子瘋?”李俶低聲喝道,眼裡燃燒著怒火,“是因為那個來路不明的小鬼?阿倓,你太令孤失望了,當初是誰,說要將來做孤的左膀右臂,太宗年間出了個稱心,鬧得那般滿城腥風血雨,別以為現在皇娘娘總拿你們兩個打趣,就是別人默許了你們的事,真有什麼蛛絲馬跡洩露出來,你們兩個都別想活了!”
“連皇娘娘都看得明白,他為什麼總是一臉不懂,甚至還曲解我的意思?”李俶的話,李倓只聽進去了半句,發出的感慨讓自己的兄長更加惱火:“阿倓,你醉了,早些離席吧。”不由分說地拽著醉漢就走。
而李倓呢,此時意識已經開始模糊,像個孩子一般,有人叫他做什麼就照辦。
泠抖了抖耳朵,輕哼一聲:“假惺惺。”李俶和李倓的對話他盡收耳底,同時還看到的是廣平王貌似粗魯實則輕柔攙走建寧王的模樣。
正在這時,一道強烈惡意的視線刺得他毛骨悚然,循著視線的方向看去,泠發現,是那位松千道長,發現泠注意到他,目無表情地扭頭看向他處。
【奇怪,我沒有得罪過他吧…不對!】泠心裡一震,【那道視線往後延伸的話,其實看著的是太真娘娘!】
夜深沉,寒露冷,宮階映樹影,輕風入殿門,鸞鳳帳裡酣睡夢,香椒房內見異徵,風在寢殿內打旋,漸漸化作一個道士的模樣,他瞪著渾然未覺的楊玉環,語氣裡滿是恨意:“妖孽…受死吧!”他一手執著鐵錐,一手高舉錘子,就要往貴妃的頭上敲下!
“休要傷我義母!”松千道人往後一縮,避過了致命的一擊,頭上的道冠被劈做兩半,披頭散髮好不狼狽,泠罕見地一身戎裝,連長髮也都統統被髮帶牢牢束起,用發冠和髮簪固定住以免影響行動。
他手裡拿著一把好似白玉製成的長劍,像是個工藝品的樣子,揮動的時候依稀可見有液體在其中流動,不知道起什麼作用,偏又鋒利堅固得很,泠的劍法是經過通天指點的,一招一式殺傷力皆大,光電聲影效果齊備,這把劍卻毫無損傷。
但千松道人卻是個硬點子,儘管模樣狼狽,卻不曾退後一步,兩袖竟無風自鼓,好像兩面巨大的盾牌在面前舞動,儘管漸漸變得破破爛爛,依舊擋住了一次又一次的猛烈攻擊。
詭異的是,這兩人打得驚天動地,非但沒有驚動殿外的人,連不遠處的楊玉環也毫無醒來的跡象,呼吸都不曾亂過一次。
“你是何人,是誰派你來的?”泠連聲盤問,“你手裡拿著的是什麼東西?”
“妖孽,統統是妖孽!”千松道人翻來覆去只說這兩句,眼珠漸漸泛紅,讓他看來有種妖異的違和感:“妖孽都該死!”
泠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手腕迅疾地抖動了數十下,十二朵蓮花狀的劍花把千松團團圍住,一擁而上地將他吞噬其中。
“蓬蓬!”幾聲悶響,劍花散去,松千道人四肢俱碎,一團團鮮血淋漓的肉末散落在四周,這等形式的人體自爆,當真是聞所未聞,僅剩下軀幹的他不甘地又道了一句:“妖孽都要死!”又化作一陣風,逃離了此間。
泠打算上前收拾殘局,不料碎肉忽然變成陣陣黑煙,伴隨刺鼻的臭味爭先恐後地朝泠與楊玉環湧了過來。
“快快超度他們!”貴妃的聲音突然焦急地在他身後響了起來,泠不假思索,連忙換上琵琶彈起了清心咒,直到東方露白,雄雞破曉,這些黑煙才徹底退散,泠此時也累得快脫力了。
“乾孃你沒事吧,那是什麼東西啊,還有那個千松道人是怎麼回事?”泠連珠炮地發問道。
此時九尾狐作為主導的貴妃卻無心多言:“時辰不早,陛下快來了,你先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