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只是喉頭一動,飲下一口清酒。
“你來幹什麼?”
依舊冷淡,依舊平靜,但在解雨臣耳中,隱隱可以分辨出一絲敵意,撫了撫粉衣上的褶皺輕笑,略一抬頭望見近若咫尺的冷月,鳳眸輕輕彎了彎。
這冷若寒冰的人倒是會找,如果沒有戰爭,這裡倒是一個舉酒痛飲的絕佳去處。
“我找你,自是有事,這麼激動幹嗎?人說你張起靈冰冷,那麼現在,哪兒來的這麼大火氣?”
回答解雨臣的,是意料之中的沉默。
“這月陰鬱,怕是……”細眉宛如柳枝,混跡塵世這麼多年,他解雨臣也不是傻子,吃了癟,還回去便是,所以即使鳳眸嚴肅正經,這話語之間,仍然無法洗脫故弄玄虛、打擊報復之嫌。
“你到底想說什麼。”收了酒囊束回腰間,張起靈側眼盯著身旁魅惑傾城的男子,眼眸中是不加掩飾的逼問。
“張將軍果然是聰明人。”解雨臣讚了一句,說道:“正因為你聰明,我想你也知道,此城危急,相抗相持根本就是以卵擊石。”
“如此,如何?”
提到“以卵擊石”四個字,張起靈的眉角略微抽動了一下,似乎那四個字就像一根刺,扎得他極不舒服。甩了“如此,如何?”權作回應,回身要走,卻被那人拽住衣衫。
“你到底要幹什麼?”
張起靈無法解釋心中那股莫名的憤懣和暴躁,似乎與這解家大少對話,他就有些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繼續下去,只有煩躁和困擾,所以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儘快結束這一場在他眼中“毫無意義”的對話。
“我只問你,這城若破,吳邪怎麼辦?”
滿城燭火映在那雙墨眸之中,盡是輝煌,而這“吳邪”出口,解雨臣不意外地在那墨眸之中觀察到異樣,明明是月色清冷,明明這張起靈冷若寒冰,可剛剛那一霎,這人身上,確實曾暖過些許,只是這餘溫,現在卻已尋覓不得。
“你不回答,我接著說……此戰難勝,縱有你,縱有飛雲騎,也難抵這突厥大軍,這一點,我不明說,你也知道。”停頓片刻,不知是為了觀察那人反應,還是在斟酌字句,柳枝般的細眉輕皺,魅惑世人的鳳眸中揮之不去的是從未有過的凝重,“阿史那威吉不是吃素的,一路奔波,這六萬御林軍有多少分量,你清楚,我也清楚……”
“我不會連累吳邪。”擦肩而過,冰冷的聲調似是要將這虛無的月色凝凍成一幕寒光。揹著張起靈站著,解雨臣錯過了那雙墨眸之中浮現的決絕和悲涼。
“你是不會連累他,可他會連累他自己。”最清楚不過自家發小那個執拗的性子,“軍師”這個職位就像是一條鎖鏈連住了“吳邪”和“張起靈”,而縛上這鎖鏈將自己推入萬劫不復的人,還是吳邪自己。解雨臣長嘆一口氣,看著口中的水汽慢慢消失在寒夜裡。“如果你不想後悔,聽我解雨臣一句,帶小邪離開,找一處隱蔽之地,別再摻和這亂世紛爭。”
漸行的腳步聲停止,耳邊的世界很寂靜,解雨臣耐心等待著一個回答。
“我不會……丟下大唐。”
“呵呵……你張大將軍,也不用為了吳邪這個小卒,丟下你的大唐。”
“小邪?”
訝異過後是飛快消逝的悲傷。今夜的雨是冷得,冷得心都涼透了。吳邪淡然看著面前的兩位男子,白衣飄然,像是一刃白光將這黑夜劈得粉碎。
“小花,我特地找你去痛飲,你跑這兒跟一個木頭哪裡有這麼多話說?”明天解雨臣和瞎子便要辭行,這一別,自己不知道還是否有機會與他們相逢,今夜多雨,他特地溫好了酒要為小花踐行,找了好久,誰知道剛看見,便聽到了那樣一番冷漠的,他不想聽到的話。
“吳邪,我……”隱約感覺到似乎是自己說錯了什麼,想要開口解釋,卻又不知道該解釋什麼,張起靈此時真的是恨透了自己這不善言談的性子。
“我來找小花喝酒,與你有何干系,將軍還是回去好了,今夜多雨,早點歇息去吧。”
看著吳邪獻寶似地晃了晃懷裡的酒瓶,然後拉著粉衣男子做下,黑眸暗了暗,將那一城火光碾得粉碎。縱身一躍跳下高牆,望著陰鬱的月光,黑色的身影慢慢融進了黑暗之中,果然,張起靈還是那個屬於黑暗的動物。
“你真不走嗎?”接過酒瓶喝了一口,辛辣的口感順著食道滑進胃裡,火灼般的熱浪。“嘶……真烈。”
“呵呵……我這醉貓,怕是離不開此地的杜康酒了!”閉了清亮的眼裝模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