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聞了聞酒香,強裝不在意的結果,便是所有的心思都被人洞悉。吳邪無法否認自己心裡的不快,即使他知道,張起靈選擇大唐,並不是出於甘願,那股無法解釋的“負罪感”,怕是他不得不做,不得不選擇的根源,只是連他自己都不清楚,這“負罪感”,到底來自何處。
“是啊,吳邪你這醉貓,這麼烈的酒都喝,要是真醉的不省人事,我看你這三軍中的威嚴怎麼樹立。”捏了捏那張清秀的臉,唇角勾了勾,果然在吳邪面前,解雨臣才能覺得自己活出了自己,只是明日之後,追趕上那一門老小,自己的身份,必定又會回到“解家當家”。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當日群雄紛亂,曹孟德吟出這首詩,如今這杜康酒灌進喉嚨,我終於知道曹孟德的心境。”
“心境?我只看到一隻貪嘴的醉貓。”睨了一眼那人微紅的臉頰,解雨臣啟唇而笑,笑容中,是一如曾經的傾城傾國。
112。
此夜無月,濃黑的夜彷彿一潭化不開的墨水,濃重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朦朧夜色,若是伸手不見五指倒還好,可偏偏長安城外,距離不過十里的地方瀰漫著看不到盡頭的火光。
“軍師,這是傾巢而出啊!”飛雲騎的一位小將掛起城樓一角的一盞紅燈,紅燈之上的一個“張”字行雲流水,筆鋒蒼勁,轉折間描繪著一種桀驁不馴。
“一個長安城讓阿史那威吉折了兄弟,首戰又失了左膀右臂,他想獨注一擲扳回戰局,倒也不怎麼出人意料。”吳邪淡淡地說著,竭力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心中卻焦急萬分。
首戰大勝,卻是傷敵一萬自損八千,這些暫且擱置不談,單看眼下仗勢,折損之後的突厥大軍再加上安祿山又調撥的新軍,突厥雖敗,但氣勢卻有增無減,近五十萬叛軍壓境,這長安城要如何守護。
解九爺,你是聰明啊!不淌這趟渾水,還順便拐走了我軍中勇猛的一員大將!
默默感嘆著小花的通透,心中雖然這樣想,但吳邪並沒有責怪自家發小,有的,也只是對那位離開即將淪陷的京都重地的朋友的祝福,走了也好,走了,至少這紛亂的天下還能有機會活著,不像他,只能跟著這大唐,跟著這長安,跟著那個悶油瓶墜入萬劫不復之地,最賤的是,還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把紅燈撤下來,掛免戰牌。”有人從箭樓上一躍而下,身形矯健,穩穩落在吳邪身旁,眉頭輕鎖盯向遠方。
“可是將軍……”
“照將軍的話去做,突厥如此暴落行蹤,必然早有準備,我方貿然出擊,只會正中敵軍下懷。”小將出口的話被吳邪打斷,聽吳邪這樣解釋,也只得不甘地撤下那盞明豔的紅燈。
“你知道我為何不出兵?”側頭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子,張起靈翹了翹一邊的俊眉問道,隨著戰事的明朗,他可以感知到身邊男子的變化,雖然還是會衝動還是會執拗,但遇到危急,他已不是曾經那個喜歡感情用事的小公子,而已成為能夠理性處理和判斷,肩擔大任的軍師。
“因為你沒有把握。”盯著遠方忽明忽暗閃爍不定的亮光,吳邪淡淡說道,“你沒有把握敵軍是否故佈疑陣,你沒有把握手下兵士有膽拼命,你沒有把握首戰一勝,你的飛雲騎不會驕傲自滿狂妄自大,你沒有把握貿然出兵,長安空虛,叛軍不會趁火打劫,而我認識的張起靈,沒有把握的事,絕對不幹!”
“呵……”笑容曇花一現,輕柔得就像是它未曾出現在那個冷若寒冰的男人臉上,望著那凝視遠方的清秀公子,張起靈大概是明白吳邪為何在他心中是那般特殊,長白山那一支暗箭射得好,差點要了他的命,卻已經要了他的心!
吳邪,若我有命,一定陪你天荒地老。
火光逼近,;夜色被那戰火映得通紅,紛雜亂世,喧囂不休,高城之上的男子一個白衣飛揚,一個黑袍飄蕩,一個眺望遠方,一個凝視身旁,他們就那樣默默的站著,不知是將時光站成了永恆,還是將這亂世融進了眼裡,化作眼際未曾乾涸的那滴清淚。
或許是今夜的氣氛太過壓抑,城中,飛雲騎駐地,馬房傳出聲聲馬兒的嘶鳴。
“‘烏蹄踏雪’怎麼了?”馬房外,一個將士詫異地歪了歪頭,就著陶瓷製成的酒碗喝了一口。
“不知道啊……將軍的馬平時可沒這樣。”一個年長一些的兵士戳了戳面前的菜食,不知是擔心馬房裡的情況還是根本沒什麼胃口,索性放下了筷子。
“好像……不止一匹馬在叫啊!”喝酒的人索性放下酒碗拿起火把,意圖去馬房一探究竟。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