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接過老管家懷抱中的孩子,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在聽到關門聲響起後,他才在靠窗的梨花木椅上坐下,雙臂收緊,將懷中的孩子緊緊抵住胸口,而那平靜的眼眸,盯著房中的紅木館,瞬間淚如雨下。
七個月前,長安城,將軍府。
“將軍,將軍,將軍不聽吾言,待大禍臨門,縱是神仙下凡,也無力迴天……”
一身道袍的白眉道人被幾個軍士拖出了府門,扔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即使如此狼狽,還在宣揚著他那套狗屁不通的神仙言論。
他輕輕挑起俊朗的眉,劍眉之下的那雙深邃的眼眸盛滿了戲謔,修長的指尖點了點道人,開口道:“你說我未出世的孩子是麒麟降世,卻又言他會給家門帶來不幸,我且問你,麒麟本屬祥瑞,這血光之災,又從何而來。”
“這……這貧道不敢說。”
那道人斂下了眼眸,似乎有所顧忌,欲言又止。
他勾起唇角,搖了搖頭,轉身向府內走去。髮妻有喜,已經三月有餘,初為人父,他可沒有時間陪一個瘋道人瘋瘋癲癲。
“將軍慢走。”
他停住腳步,轉過身,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示意那道人有話快說。
“今日縱使洩露天機,我也要奉勸將軍一句,此子留不得。”
他半眯了一雙眼,對上白眉之下的那雙眼睛,那雙蒼老的眼眸中,竟然有大義赴死的決絕。
“說。”
“麒麟傳說為龍十子,世人以九為尊,這十代表的意思,怕是不用貧道解釋下去了吧……”
他突然笑了一下,俊逸眉宇間的那股不耐煙消雲散,從懷裡摸出一錠大銀,便轉身離去。
“放屁!”
三月前,長安城,將軍府。
自古君命如山,聖旨一道,他便要跋涉千里,開戰天山,留下待產的妻子守著空落落的府邸,襯著凋落的海棠,等他歸來。
契丹叛亂,統帥糊塗,這一仗,他打得辛苦。殺馬充飢,人相自食,仙萼河畔,原本的浩瀚鐵騎屈指可數。
荒漠之中,他麻木地揮舞著手中的黑金寶刃,任憑血染紅他的刀,他的甲,以及那雙比黑夜還要深沉的眼眸。
“平安回來。”
臨行時妻子的話語是一個溫柔的夢魘,他記得她微笑著撫摸著隆起的腹部,微笑著不語地看著馬上的他。他明白她的深意,平安回來,平安,平安……
胯下的駿馬已經中了箭,左肩一痛,他揮刀出去,砍殺了偷襲的敵軍。策馬揚鞭,張弓搭箭。刀劍無情的戰場上,他以他的一切作為賭注,只為贏得一條歸路。
三月後,囂張的契丹終是敗了。廟堂上傳來的招安之意,讓嗜血的屠夫終於放下了舔血的兵器,統帥一聲時不利人的哀嘆,讓多少渴望攻破鐵勒借此升遷的將領,一腔鴻鵠志都化作了東流水,歸路上的大唐勇士拖著手中的鐵槍,士氣低沉,就連出關時氣勢昂揚的戰馬也灰落落地垂下了腦袋。【注:此處部分引用730年,唐攻契丹之戰,因劇情需要,有所改動,勿考證!】
長安無花好,關山有月明。火紅戰馬上的他只是眺望遠方越來越近的城池,眼眸溫柔,心情喜悅,任憑寒風吹痛了血跡未乾的臉。
雪幕中的長安有一種朦朧美,當朵朵冰花凝凍成滿樹的雪光,他已回到了故地,靜靜地站在大門前,注視著夜幕中的深宮大院。
她在等我。
不,是她和他在等我。
心裡有個聲音這樣說。
他迫不及待地砸開了大門,穿著孝服的老管家看著他消瘦的臉,早已泣不成聲。
“將軍……夫人……夫人她……難產而死。”
一句話,宛如晴天霹靂,無論是她還是她和他,原來都只是浮光掠影,虛無的經不住時光的打磨。
“幾天了?”
厚重的披風在風雪中搖擺,狂奔回府,他並不覺得冷,只是心中涼的厲害,涼到那雙可以揮起重刀的手,顫抖得好像不屬於自己。
“頭七剛過,過了今夜子時,就該起靈了……”
“嗯。”
淡淡應了一聲,他向燭火通明的靈堂走去,任憑肩上的血一點一點灑在潔白的積雪上,暈成一朵朵思念的海棠……
13。
修長的手撫過記憶中那張深愛的容顏,棺木中的女子,依然保持著他走時的溫婉,那種安和美好的姿態,讓他覺得似乎她只是在沉睡,就像每次夜色深沉,躺在他身邊時一樣,輕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