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眨了眨眼。
郭嘉見之,也眨了眨眼。
曹植努力想了想,眸中浮現出一絲委屈道:“那個……其實我都差不多忘記了。”
“四公子記得多少,便說多少。”
“嗯……我記得那一日雪色傾城,天很冷,沒有陽光……額,晚上本無陽光。我突然想看看廟會,便帶著小廝與兩名侍衛出了門……”曹植緩緩說著。他似是邊回憶邊一字一句說。他用了大量詞句形容了廟會之盛大,而後用寥寥數詞說完從他發現自己陷入危機之後的事。
郭嘉靜靜聽著,沒有半點不耐。他凝視著小孩,恍若看透人心的黑眸裡浮著淡淡笑意:“這麼說來,四公子是看出了那幾人的不凡,所以才打算逃跑?”
“呃,對啊。”
“然後你發現城門也為他們所控?”
“……啊?呃,是啊……”
“接著你利用他們來回找人的時間,攀著車底出了城門,躲了一夜?”
“……嗯。”
郭嘉忽然換了個話題:“如今袁紹兼併公孫瓚,擁兵十數萬,而我曹營不過三萬兵馬,居然要與之為敵——四公子可覺懼怕?”
曹植再眨了眨眼,緩緩搖了搖頭。
“哦?”
曹植咳嗽一聲,搖頭晃腦天真道:“夫子說,荀令君與郭奉孝既在,有何堪憂?”
“四公子的夫子是楊修?”
“是。”
郭嘉略一沉思,而後緩緩笑了起來。他笑的模樣甚是溫和,眼中也沒有任何高高在上:“我知道了。”
他說罷,轉身進屋。留小孩一人在原地,狂擦冷汗。
因迎接曹操歸來,是以曹植誤了清晨學習。曹植回去的時候,見楊修悠閒坐於亭中,一手持琴譜,另一手挑動琴絃。
曹植坐到他邊上,道:“先生,郭軍師問了我去年廟會之事。”
“哦,你如何回答?”
曹植不假思索道:“就照實說了呀。”
楊修放下琴譜,嗤笑一聲:“要能信你這話,我就和你一般傻無二了。同算無遺策的郭奉孝說話,感覺如何?”
曹植心中兩行寬面淚,斬釘截鐵道:“好,太好了!”
楊修掀了掀眼皮:“哦?”
“郭先生溫和有禮,哪怕與我一個小孩說話也未曾有絲毫的倨傲清高,讓人簡直如沐春風。”
“呵呵。”
“……”
午後曹操歸家,當夜大宴。
翌日,曹操將諸事安排妥當,召曹丕、曹彰,曹植三人入書房。
先考校了三人功課,對曹丕與曹植對答如流十分滿意,而後訓斥了只知武學而不讀文史經論的曹彰。
曹彰卻道:“兒以為,身為大丈夫,應如衛青、霍去病一般,領兵十萬縱橫馳騁於無垠沙漠間,驅逐戎、狄,立大功、建名號!”
曹操瞥了他一眼,轉而問曹丕與曹植道:“今次之戰,你們如何看?”
曹丕靜思片刻,斟酌道:“兒以為,袁紹雖兵強馬壯,但為人好猜忌,嫉賢能,營中人才凋零。而父親麾下有荀大人、郭大人,賈大人等賢才,用兵已勝一籌。”
曹操頷首道:“丕兒說的不錯。”
他起身走了幾步,笑了起來:“為父二十歲的時候,十分欽佩袁紹。為何呢?因為他是四公之子,家世顯赫。三十歲的時候,為父與他同朝為官,面上尊敬,心中卻瞧不起他了。為何呢?因為正是他,引董卓入朝,使朝堂動盪。而為父,早告訴過他,這麼做不亞於引狼入室,他必將自取其禍。四十歲時,為父與他各為一方霸主,簡直開始鄙視他……”(這一段話引自新三國)
三人靜靜聽著,心中計較半點不顯。
曹操道:“丕兒所說一點不錯。彰兒,你呢?”
曹彰略帶稚氣的聲音堅決道:“父親定可大獲全勝,兒願隨父親出征!”
曹操點點頭,又看曹植道:“植兒,你呢?”
曹植卻只是道:“父親精兵所至,定可所向披靡。”
曹操看了曹植一眼,什麼也不說,又對曹彰說:“既然如此,你便隨我一同前往官渡。我知道你心裡所想不外乎領兵打仗,自然需耳濡目染。”
曹彰聞言大喜,幾乎安奈不下激動之情:“孩兒聽令!”
曹操不管他,又對曹丕道:“丕兒,我將許昌交由於你,但只留八千老弱殘兵。你,能守得住麼?”
曹丕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