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
青龍聽了,訕訕地摸下鼻子,閉著嘴在庭院裡兜轉了一大圈,最後拿走了牆角新釀出來的三壇桂花酒,才辭別道,“罷了,我可不想見那群小龍壓在我龍角上吆五喝六的架勢。西海龍王的壽宴開始了,我得走了。”
語落,就駕著祥雲緩緩西去,沒走多遠又飄來一縷桂花香,哪有半點急態。
眼看著青龍飛下天華山,天華又窩回搖椅裡,懶洋洋地打量起古鏡裡的小龍。幾百年前王母路過東海的時候掉下一面蟠龍鏡,被龍母撿拾收藏,蟠龍鏡在東海里過得如魚得水,幾百年後竟孕育出一條真龍。龍母對它喜愛異常,整日裡抱著不肯撒手。訊息不脛而走,青龍幾日前去東海做客,無意提到此事,未待龍王開口,龍母就已經乾脆利落地把古鏡奉到眼前,笑得雙頰透紅,“區區心意,不成敬意。”
只不過青龍看它總是會想起自己穿布兜的窘態,回到天庭就下到天華宮把這古鏡轉手送給了自己。
真龍是剛出世的小龍,還未修成可以破鏡的功底,圓鼓鼓的龍爪只得扒著鏡子的鏤空花邊瞪著圓鼓鼓的眼睛四處尋望,東瞅瞅,西探探,看見好東西就眼睛一亮的反應絲毫不遜於他那位龍祖宗。
天華看得有些睏倦,腦子裡不由順著青龍留下的話題往下想。
道家講究道法自然,天庭裡一分一厘以“自然”定規矩。大到禮教綱常,小到南天門口站的兩位天將,日出開門、日落關門,晨鐘暮鼓,不酌半分私情,哪怕是玉帝親自站在門口,也要躬著身子,不卑不亢道一句,“天門已關,還請天亮時再來。”
誰都不得逍遙。
似乎也有個例外,私下裡不知用了什麼調虎離山之計偷偷配過一把鑰匙,就此南天門再不是難事,花天酒地,出入無阻。青龍指著那人的眼睛罵過,“玉帝怎麼也不管管你,天上地下我看唯你最逍遙。”
那人絲毫不覺得尷尬,輕輕撥回對方的手指頭,笑道,“凡間又開了家酒館,我去看看,想是三更才能回來了。你們有沒有想讓我捎帶的?”
直把青龍氣得臉色煞白。
還在回想之中,蟠龍鏡裡的小龍“嗷”地一聲驟然縮頭,彷彿受了什麼天大的驚嚇,蜷縮在鏡子裡虎視眈眈地盯著前方。天華心裡好奇,這一直表現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畜生也有犯怵的時候?側起身子,循著他的視線轉頭去看。
說曹操曹操到,來的果然是個麻煩的人物。
藏藍色的衣裳,頭上是一頂金晃晃的束髮冠,卻始終不及他那雙眼眸更吸引人。目似秋波的桃花眼,漂亮到極致,三界裡不少姑娘都沉溺在他那雙眸子裡去,拖著下巴望著視窗,說他眉目含情,說他溫情體貼,說他能識風情。他也真是這樣,何時見他,都是香玉滿懷,在眾男仙中春風得意地穿堂而過。
“玉帝不管麼?”以前有仙問。
好八卦的小仙醋意濃濃地往雲地上啐了口瓜子皮,怨聲道,“管,怎麼管?紫微帝君還欠著他人情呢!”
聽聞,他前世可是個赫赫有名的將軍,幫得紫微帝君在凡塵的化身渡過幾次劫難。江山落定之後,那人也不知道碰了那根神經,好好地不住他的威武侯爺府,辭官做個勞什子道士,雲遊四海。也真是命好,輕輕鬆鬆竟修得個神仙,由此那些個風流韻事玉帝看在他生前的事蹟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
普天之下也唯有他最逍遙,也真是天生的好命。
對此,他倒是謙虛地很,微微一抿嘴,道,“我命全仗有貴人相助。”
自然,關於他那個撲朔迷離的貴人,天庭私下裡又是幾番探討。紫微帝君,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嫦娥仙子……天華拿著把剪刀細細修剪著他們身後的藤蘿,聽他們把名字報了一個又一個。等到他掀開一簾藤蘿從裡面走出來的時候,那幾名小仙正猜到他自己的頭上,當時見到他臉上的表情彷彿吃下了一個臭雞蛋。
天華慢悠悠把剪刀交到了一個小仙的手上,道,“青華帝君待會兒回來的時候,替我轉告他藤蘿已幫他修整好了。他要自己沒時間養不好,還不如交給我,別耽誤了花草。”
交代完畢,又狀似什麼都沒聽見的樣子從他們身側走過。
天華是仙草所化,平生只對兩件事情感興趣。一件是先天的,打他生在地上的那一天起他就對光源有所痴迷,未成人形他就喜歡讓旁邊的小樹給他騰個位置曬太陽,成了人形他更是對所有的“亮閃閃”愛不釋手。還有一件是後天養成的,成形之後他做了天華靈君,掌管天下所有草本植物,因日久生情,便一心開始鑽研起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