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剛突然抄起椅子──室內唯一的硬物,向玻璃擲過來。
防彈玻璃沒有出現裂痕,他不能傷害到我……但你知道嗎?那個男人不在乎。
他不在乎,也像不知道那片玻璃是敲不破的。他直直走過來,再抓起椅子,用兩隻椅腳瘋狂地撞擊!撞擊!撞擊!他要把玻璃敲到爆,直到他可以出來,或拖我進去把我打到死為止!
他像突然爆發的地雷般,狂怒一迸而發。
「天啊!你給我滾出去!」
我被教授推出門外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我看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看見他高舉起椅子,嘴巴開開合合,像在狂吼。
──他不是啞巴嗎?
只要想到他那發不出聲音的喉嚨、彷彿被人用針線縫起來的喉嚨……我就覺得毛骨悚然,我沒跟啞巴相處過也能想像,他們的尖叫一定又拔尖又細小,像邪惡又毛茸茸的小動物、對、或許像蝙蝠般憤怒地哀哀叫,那太可怕了……那是種教人心寒的恐怖……
更重要的是,他在狂吼的同時,緊盯著我。
他由始至終都盯著我,一眨不眨。
用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警告我,他會把我拖進去撕碎。
「你出去、快滾出去!不要讓他見到你!天啊,你搞垮了我們的計……」
彷彿我是火而那男人是瓦斯,他唯恐不及地讓我遠離那男人。
我被那死老頭推到差點跌倒,連滾帶跌的被趕出門外。
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呆呆地站在外頭。地板在微震,耳邊還聽到一下又一下撞擊的巨響,是從房裡發出的,那個男人還沒有平靜下來,他會的,但不是現在,是打了好幾支鎮靜劑或Demerol,也許還被幾個男護士用皮帶綁著之後,他會的。
我緊緊地盯著球鞋頭,想要消化剛剛幾秒間發生的事。
因為我想確認在那片溷亂之中所聽到的三個字,是不是真的聽到了……
沒錯,我肯定聽到了──
殺人犯。
那是我跟他的第一次見面。
四年後,他不知怎麼找到我的地址,按門鈴,站在我面前。
…… 我一定是出現幻覺了。
我用了幾十秒來喚起自己的回憶。
然後我看著他,他看著我……
我關上了門。
門才關到一半,男人的手插進來,緊緊抓著門邊不放。
「你想怎樣!你私闖民宅我可以報警!」
我很沒種地用力按住了門,但……真的太可怕了,那個男人看上去不堪一擊,但力度大到不可置信!
門板被慢慢地推開,我趕忙用背部頂住,「你再這樣下去我要報警了!就算你是殘障人士也一樣!」
我死命地回想手機到底丟去哪了……我上床睡覺之前,手機到底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