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是廣告吧……這樣想著,還是邊走出街道邊推開機蓋,被冷風刺得一陣瑟縮。抬目所見,聖誕掛飾比比皆是,比較有心思的商店在玻璃櫥窗上噴了雪霧,畫了雪人跟麋鹿拉車的圖案,雪花噴得非常漂亮,聖誕老人則亂七八糟。
哎,不知不覺又到聖誕了。
開啟了手機,卻沒任何聲音傳來。
耳邊只有商店傳來的聖誕歌曲,我疑惑地看看手機……明明顯示通話中。
然後我就懂了,是三月。
說不上是什麼理由,我就知道對面握著電話的男人是他,三月。
短短一段去公車站的路我也不走了,就這樣佇足,等候他。
那堅強的男人第一次撥給我,我知道他在向我求救。
五分鐘後,抽泣的聲音傳來,帶著腔調——
「……嗯嗚……阿透,我、我滿手……都是血……都是血!衣服上都是……」
「你現在在哪裡?告訴我!」
「……發生什麼事了?我不知道又……發生什麼事了……救救我……你快來!我不知道我做了什麼……」
「艾莉兒,你現在在哪?你告訴我,我現在就過去!」
我跑出馬路,追趕唯一看到的計程車。
有兩次差點被車子撞到,車子急急剎停,抗議地按喇叭,還有司機向我舉中指。
我終於是豁出去地截下了那部計程車,司機被我嚇呆了,任我拉開門鑽進去。
自從那男人加入我的生活,毫不懷疑衝去車頭前截計程車變成了我的絕技。
艾莉兒被嚇到語無倫次,電話被其他人接過。
那是陌生的女聲,帶著質問:「你好,這裡是××醫院,不知道有什麼可以幫到你?」
我切線了,向司機報上了醫院名字。
急速被拋在身後的街景,聖誕老人的帽子、聖誕樹的吊飾、連計程車的紅都變成了血的紅。
我隱約認知到,若我真的決定要照顧這男人,以後這種狗屁倒灶的事會屢見不鮮。
出獄後,屬於他們的正常生活正要展開,他們甚至決定要搶回小女兒,也結實地進行了好幾天,但「正常」對他們來說仍是天方夜譚。
現在回想起來,「信任」似乎是牽起一切爭吵的源頭。
我從來都知道,要相信一個精神病是多困難的事,他們大多數時間真的相信自己的幻想。
但,如果連他們的醫生都不相信,還會有誰相信?
那天,我看見前一晚還任性地強吻我的男人,正蜷縮著哭泣。
他雙手都是血,衣服也沾上了血。
護士們圍在他的身邊,想把他拉起來,但他蜷得像只刺蝟,拒絕任何人的碰觸。
究竟又發生什麼事了?原來不只女人,這男人簡直是麻煩的代名詞。
我跑過去,男人一看見我便把護士們撞開,抓著我的衣襬,「透!」
……是的,她現在是女生,是不用對女人憐香惜玉的。
雖然艾莉兒身上有血,但受傷的不是她,我鬆了口氣,「為什麼你會在這裡?誰受傷了?」
或是,更明確地問,應該是阿密令誰受傷了?
「……我不知道!我一出來就在這裡了,我只知道這裡是醫院、身上很多血!」
沒辦法在艾莉兒身上得到更多有用的資訊了。
她都被阿密跟三月嚇得不知所措了,我把她攬進懷內,用力撫摸她的發。
「你先去洗手間清洗一下自己吧。」
艾莉兒的臉龐埋進我的胸膛,她低聲地說:「有警察在看著我,我不可以亂走。」
我抬眼看看,果然有幾個警察在注視著這邊。這女孩不論何時都這麼聰明。
謝天謝地,她甚至是他們三人中最會自衛的一位。
再把眼光放遠,有個女警正在椅上記著筆錄……
而坐在她旁邊的是,Larine!
天啊,我想我知道受傷正在急診室內治療的是誰了!阿密跟三月真是瘋了才會去惹她!
我扯開艾莉兒的手,「我去跟她談談,你留在這兒等我,別走開。」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please……」艾莉兒看著我,用近乎被遺棄的目光。然後她看看那女人,似乎衡量過那女人更令她害怕的樣子,才鬆手讓我走過去。
她的目光真讓我心痛。
如果阿密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