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殷勤地用筷子夾了一塊魚片給我,然後微笑道:“瞧這話說的,我們是師兄弟,又是穿一條開襠褲長大的哥們,我坑我姥姥也不會來坑你呀。”然後又夾了一塊放在白翌的碗裡,白翌沒想到他那麼諂媚,十分不習慣,於是放下碗筷問道:“有話就說吧,你吃你的別夾了。”
六子放下筷子,仍然有些忌憚,不過嘖了半天還是摸著頭髮齜著牙說:“這事……我說出來兄弟們要給我保密啊!否則兄弟我可能有官司吃啊……”
我和白翌都停了下來,沒想到居然牽扯到這種司法問題上,於是眼神都警惕起來。六子一看我們這樣連忙安撫道說:“哎呀,真是的,我說是我吃官司又不是拉著你們去蹲班房。不過你們得保密,就算不幫忙也別說出去,我是拿你們當換帖子的兄弟才告訴你們,否則你以為我會那麼坦白麼?”
他放下筷子,摸著下巴說:“哥幾個都是高人,特別是老白在風水造詣上估計是我平生僅見的。這麼說吧……我有一層關係,他們都是一些倒騰明器的手藝人。有時候有一些剛出土的生貨是需要人修復的,比方說他們這幫人沒什麼鑑賞能力的,總是挖出單顆的珠寶或者黃金什麼的,這種東西的定價很尷尬,反而沒有那些瓦罐來得熱銷,但他們經常會忽視了那些看似殘磚破瓦的陪葬品。這時候就需要像我這樣鑑定師級別的人出馬給他們估價和做銷路,不過最近我們有了一些麻煩。”
我聽到這裡臉就黑了下來,壓低聲音說:“你小子活膩啦,這個是販賣文物啊!什麼倒騰明器的手藝人,這個就是盜墓賊,抓住了要坐牢的呀!”
他一臉你不要著急,等我把話說完的表情,擺了擺手繼續說下去:“這事其實在我們圈子裡是見怪不怪的,哪來那麼多古物給我們倒賣?人家認準了一個罐子都可以傳個好幾代拿來當傳家寶。那些所謂的國學大師哪個不是過去接觸過這方面的?底子黑著呢!咱們這是意識形態不同,沒事,主要的事情不是這個,是我們遇見了一個怪墓!”
我聽到盜墓就已經十分反感了,這種人是最沒有道德的,為了幾千塊錢就可以把一件咱們本國的文物倒給老外,他們為了錢連自己祖宗的墳也不放過,洛陽邙山那塊已經幾乎是十墓十空了,逮到了就該拉去槍斃。
六子看我一臉鄙視乾脆就轉過身看著白翌說:“哎,我可是清清白白的生意人,又不是下地的。其實我也遭不起這個罪,不過因為我鋪子有時候接待那些專門接頭的人,我們叫他們為黑掌櫃,其實這是沿襲民國時期的習慣而來的,就是對外八行做交易買賣的商人的統稱,算是暗語,不懂這行規矩的是不可能深入我們這個工作流程的。黑掌櫃就是盜墓的第二道交易,土夫子把明器撈上來後就會先交給黑掌櫃初步定一個價格,那些黑掌櫃沒什麼文化,不過見過的古物多了識別能力就不是一般性拍賣行裡的小夥計能比的,一眼就可以看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貨,但是價值的最後評估還都是我們這些人來定的。和我接頭的一個黑掌櫃就是一個行事能力非常強的中年漢子,我們叫他老鸕子,我過去和他打過幾次交道,為人十分犀利。就在三天前我老闆又去跑到那個什麼國學大師那裡討論玉器去了,留我一個人看鋪子,那時老鸕子就來了。他說他急於脫手一件明器,價格無所謂我隨便開,只要有人收就可以。我一聽這事可不常有,大家都知道這種東西有價無市,那種像賣廢品一樣的我還是頭一次遇見。
“我就見他開啟了一個包袱,裡面放著一隻玉雕碗,雖然碗口有些損壞,但是玉質十分上乘,是明末清初典型的青玉雙耳碗。這個東西絕對是開20萬馬上就有人來搶購的熱銷貨。我給他報了一個35萬的價格,說好我拿走百分之5的提成算是中介勞務費,但是他根本不在乎我開多少,彷彿就算一毛錢給賣了他也不心疼。我當時就傻眼了,我在這行混了也有些年頭,這種高階貨哪有賤賣的道理,我硬是要他說清楚這東西是哪位道上朋友手上收來的,否則我可不敢接這種不明不白的黑貨。
“後來他猶豫了半天,最後好像是為了早點脫手就告訴了我這個東西的由來,原來這個東西是他們在山西長治太行山那裡的一座清初舉人的墓裡挖出來的。其實那個墓也不算特別高檔,挖出來的也就是一些普通的隨葬品,但是唯一奇怪的是屍體居然沒有腐爛,倒是衣服已經爛了。他們隱隱覺得到這具屍體有古怪,都十分小心,最後乾脆把屍體拖出來給綁了。盜墓賊透過洛陽鏟發現在墓的下方有一些瓦碎,這些人馬上就意識到土下還埋著東西,估計是一個墓下墳。這種墳基本不會埋人,而是藏有大量的明器,因為墳下埋屍是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