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四周苦笑著說:“這就是義莊,也叫死屍客棧,是趕屍匠經過停放屍體的地方,活人……不常來。”
晦氣是自己找來的,沒辦法,我抿起嘴巴硬著頭皮走進屋子,一陣陰氣撲面而來,我冷不防打了一個激靈,感覺周圍的氣溫下降好多,四周很暗,只有我手電打到的地方才看得見,陰鬱的空氣中飄散著陣陣腐臭味道。大堂裡停放著四、五具殘破不堪的棺材,黑紅色的漆料掉落很多,露出原本的木質顏色,有些棺材蓋子已經變成了破木板。我沒有膽子去看棺材裡的死屍,只能往周圍看去,每一口棺材前面都放著一碗飯,已經完全發黴變成了黑綠色,本來豎插在飯上的筷子,東倒西歪地掉在地上。我真納悶那些動物為什麼不吃飯反而要啃棺材裡的死屍呢?
白翌找了一塊空地,從包裡找出兩隻塑膠袋就坐下去。我一看得在這裡過一夜,真是別提有多滲人了,渾身上下都透著股寒氣。我瞥了一眼棺材,快速走到白翌身邊坐下,深怕棺材裡跳出個什麼殭屍掐我。這裡未必比屋外風小多少,已經沒有幾塊瓦片的屋頂幾乎可以完整地看見灰黑色的天空,風就那麼倒刮進來。不過這裡至少沒有什麼蟲子,為了保持屍體不會腐爛和屍變,那時候的人都會給屍體灌上水銀和一些劇毒的東西,所以蟲是不會來這裡的。
我抱著膝蓋儘量縮緊身體,潮溼陰鬱的空氣讓人想睡也睡不著。白翌一點也不避諱死人,居然隨手拿了塊棺材木片當柴火燒,不厚道歸不厚道,好歹我們暖和起來。我心裡暗暗給那些躺在“鋪床”裡的主說對不起,沒辦法,如果再凍下去,估計我們兩個就要成冰棒了。雖然生了火,但是火很小,我在幽暗的環境下貪婪地吸收著微火的熱度。雖說這裡沒我們的城市冷,但畢竟才早春,而且又是在這種陰溼的地方,周圍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寒氣,讓人不由裹緊了外衣。我瞟了一眼白翌,他用樹枝擺弄著火堆,讓它能夠旺一點。
經過一番折騰,我們頭上都是草,臉上也擦得到處是灰,如果再裹個毯子,就和難民一模一樣了,我就這麼想著笑出聲,白翌側頭看了看我問道:“你笑什麼?”
我收斂笑意聳了聳肩膀說:“老白,你說我們怎麼那麼倒黴呢,趕路都能到這個地步。”
他頓時接不下話,低下頭看著火堆調侃:“不會是你媽謊報年歲,今年是你本命年,撞了太歲啊?”
我聽到這話撞他一下,馬上反問道:“怎麼就不是你犯太歲?別把壞事都往我身上推!”
他也不反駁,繼續撥弄著火堆,讓火勢儘量大一些。
我突然想到包裡還有些乾糧,於是掏出一盒餅乾塞給白翌說:“吃吧,估計肚子也餓了。”
白翌用手擦了擦衣服道聲謝,接過餅乾,我又從包裡掏出兩個食品塑膠袋說:“把它套在手上當手套,水只夠我們喝的,沒得洗手,這樣衛生點。”
白翌讚許地點點頭,於是就喀嚓喀嚓啃起了餅乾。我們只有一瓶礦泉水,喝得很省,所以也不敢多吃,怕吃多了會渴。
棺材板燒得火噼啪作響,當中彷彿還有著奇怪的聲音,聽起來好似在哭訴那些客死異鄉的遊人們的苦難,棺材裡躺著的或許就是這樣的人吧。我有些愧疚,從包裡掏出一袋麵包,放在一個沒有蓋子的棺材前,雙手合十說:“抱歉,抱歉,實在是沒辦法,只能借下地方避寒氣,莫怪!莫怪!”說完我走回火堆,白翌歪著頭偷笑,我冷笑著說,“我這是為你積德呢,你燒人家棺材板,我給人家飯吃,算是扯平了,你還敢笑話我?小心躺在裡面的那位找你算賬!”
他呵呵笑著說:“我只是想告訴你拜得那個棺材裡沒屍體。”
我頓時愣住,傻傻地看著但又沒勇氣往棺材裡面看,咽一下口水,管他有的沒的,反正燒棺材板就是缺德!我悻悻地坐回去,不想理睬這個缺德的傢伙。我撐著手撥弄火堆,白翌咬著餅乾一直盯著我的臉,我有些被看毛了,問他道:“你幹嘛一直看我?”
他從我頭髮上捏下一片枯樹葉,然後輕輕笑著說:“其實你長得還挺漂亮的。”
我一聽,伸手探探白翌的腦門,說:“你是撞壞腦子了吧?還是發燒糊塗了?”覺得手下的溫度沒什麼問題,也沒見他受什麼傷,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推開他的頭道:“男人能叫漂亮麼?你小子再說奇怪的話,我不介意把你揍清醒!”
白翌笑眯眯地託著下巴沒說什麼,我被他越看越不好意思,但又不敢走動,只能咳嗽下紅著臉低頭看火焰,感覺他終於不看這邊了,才解脫地舒一口氣。
冷風吹在頭髮上,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