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虛幻,天空不好看,星星躲在厚厚的雲層下,只有當雲薄弱的時候才能透出一點點微弱的光線,似有似無。身旁傳來白翌地聲音:“明天估計要下雨。”我嗯了一聲,抬頭繼續看殘破的屋頂,難得有機會在這樣的山林裡過一夜。突然從屋頂閃過一個影子,速度極快,我還來不及看清,一粒泥灰就從屋頂掉了下來,正好落到我右眼裡,我啊地一聲,白翌側過身來問我怎麼了,我氣憤地說:“屋頂有個東西跑過去,靠!把粒灰掉我眼睛裡了!”他無奈地搖搖頭說:“就你事最多,還說不犯太歲?來,我給你吹吹。”說著就捧起我的臉,撐開眼皮準備吹氣,我因為這一鬧有些煩躁,想說自己可以弄出來,就在推挪之間,我的左眼晃過大門口,那裡直直地杵著一個人影,那人頭上戴一頂青布帽,身上穿一件青布長衫,腰間繫一黑色腰帶,穿著一雙草鞋,手裡拿一個小鈴鐺,但看不清楚他的臉。我頓時一驚,腦袋差點撞上白翌的鼻子,我指著門口說:“那裡有個人!”
白翌突然用手捂住我的嘴,然後眼神犀利地往門口瞟一眼,門口已經沒有人了,但遠處的確傳來鈴鐺的聲音。我的左眼一直有些奇怪,可以看見一些古怪的東西,特別是只睜著左眼的時候,經常有奇怪的東西從眼前劃過。
漸漸地,鈴鐺聲越來越響,還伴隨著腳步,感覺不是一個人。我捂著右眼,只能透過左眼來看東西,忽然發現周圍出現許多白色的霧氣,火光的顏色也變成淺綠色,我努力地想要睜開右眼,無奈白翌這小子技術有問題,那粒灰不但還在眼睛裡,而且被他那麼一吹我睜都睜不開了。我想告訴白翌自己看到的東西,但他低聲地說:“別出聲!”
聲音越來越近,我感覺周圍的幾個棺材有動靜,不安地發出咚咚的聲音,好像是焦急地等待著那個聲音地靠近。慢慢地我聽到了有人在說話,聲音幽暗得像是地獄的勾魂使者,他喊著“包吆死人過省咯”,門口的白霧中出現一個人影,漸漸地越來越靠近,那是一箇中年男子,和我前面看到的人影一樣穿著,這次我看清了他的臉,真是醜得驚人啊!嘴唇厚,嘴巴又大,一道傷疤從額頭誇張地延伸到下巴,簡直把他的臉一分為二,眼睛也很大,好像牛眼一般。他一邊說一邊撒著紙錢,在他身後跟著一個人,非常高大,穿著一身漆黑的袍子,又寬又大,兩邊沒有衣袖,腦袋十分臃腫,臉龐又黑又鼓,頭上戴著一頂高筒氈帽,氈帽稍向後翹起,那人上身僵直,卻一步步有節奏地往前移動,完全踏著前面那個青長衫的紙錢走路。青長衫往我們這邊看了兩眼,然後若無其事地引著後面的那個大個子走進屋子,接著讓大個子靠在大門板的後面,直挺挺立著,再從揹包裡拿出一張符,往黑大個子的腦門上一拍,嘴裡唸叨幾句就走到我們面前。
白翌扶著我謹慎地對那個青長衫說:“師傅原來是個走腳的手藝人,我們兩個迷了路只能在這歇腳。”
青長衫點點頭,沒有理睬我們,徑直走了進來,拿出一個菸袋杆子,朝著自己的草鞋底敲兩下,裝上新的菸絲,點燃吸上一口後吐出煙霧,然後才慢慢開口,他的聲音十分陰沉,問道:“很少有和我們碰面的人,你們怎麼會在這條道上?”
我終於把眼裡的灰揉掉了,紅著眼睛看那個男子,大冬天的他居然只單單地穿著一件長衫,腳上扎著草鞋,看得出他一直走山路,腳指上都是老繭。
白翌依然沒有放鬆警惕,他回答道:“在路上碰到草鬼,所以只能到這裡躲一陣子。”
青長衫點點頭沒有再說話,自顧自地吃著燒餅喝著老酒。他的腰間掛著一個鈴鐺,被他用布頭堵住了,即使風吹得再大也沒有發出聲音。
青長衫見我在打量他,那雙巨大的牛眼看了過來,他真的不能笑,一笑比哭還難看,他呵呵地說道:“小兄弟有眼力,我走這趟腳,就只遇見你們二人,也算是緣分。”
我看著白翌,白翌見青長衫有意搭話,說:“多謝多謝,路上遇見喜神是我們的福氣,也希望走腳師傅安心走路,多積陰德。”
我雖然不是很明白白翌和青長衫地對話有什麼含義,但奶奶曾經說過趕屍的人是不會自稱趕屍匠的,一般都自稱走腳師傅,就和盜墓的叫自己是倒斗的,小偷叫自己是佛爺一樣的道理。而喜神則是指門板後面的那具屍體,遇見喜神是好事,據說可以發橫財,但煞氣也重。所以白翌才要那個青長衫安心走自己的路,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青長衫對白翌的話讚許地點點頭,他喝了兩口燒酒,臉色卻蒼白得嚇人,他說:“難得現在的年輕人能夠那麼明白地道的行裡土話,不容易啊!看來二位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