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的列長風習慣性地起點支菸,也沒打算再在軍容儀表之類的問題上跟安戈饒什麼嘴皮子,開門見山地就直奔最敏感的那個話題:“終於肯從你那個狗窩裡出來了?是打算回特航?”
安戈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突然冒出句似乎不太相關的話:“秦剛家的小子六個月了,長得虎頭虎腦,特別好動。”
列長風皺眉:“別以為我不知道小葉每星期都跟你通訊,多少機密都洩露了還差這個?”
安戈抬頭笑:“我們的通訊內容可沒違規。”
列長風冷哼一聲:“跟老同僚炫耀一下又開慶祝會了這可以算是打擦邊球,可抱怨哪個實驗室使用過度老要檢修這種話,你當真有人要挑刺的時候能瞞混過去?到什麼階段需要以什麼頻次使用哪些輔助器材這點你比誰都清楚,就差把資料直接抄送給你還說不違規。內務處的審查什麼滋味那麼快就忘了?你們這幾個傢伙,哪個都不省心!”
安戈對列長風瞭解這些細節完全不驚訝,經營十餘年,這位前任大隊長沒點餘威那才應該奇怪。不過他的注意力像是完全不在這場談話上,而是對茶几上的那套茶具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低著頭,一邊摩挲觀賞,一邊彷彿漫不經心地又把話題引回到原來的地方:“這事小葉有分寸,我也有分寸,您放心。對了,秦剛家的那位羅莉莉不是火星移民區一個很普通的幼兒園老師嗎?挺淳樸一姑娘,除了孩子別的事都不怎麼上心,這又沒考級,又沒得獎,她怎麼會給調到首都來了?”
列長風看著自己的弟子兼大舅子,默默地抽了會兒煙才說:“想到了?”
安戈依然低著頭,笑了笑:“我只是察覺到一個規律,可又有些拿不準……”
列長風倒不掩飾:“像瀚海計劃這種頂級絕密計劃的主要負責人,不會沒有某種約束機制。”
安戈開啟茶壺蓋子看了眼,然後翻過個綴滿了馥郁玫瑰花朵圖案的光潔瓷杯給自己倒了杯茶,捧在手裡聞著香味慢慢品了一口,這才抬起頭看向列長風:“我不記得這些年來曾有跟我是近親關係的人被調來首都,最起碼在安婷之前沒有。至於她的調動,那應該跟我沒多大關係。”
列長風的回答顯得有些冷酷:“因為你從來都不是瀚海計劃的最高負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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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四、誰是誰的責任(中) 。。。
安戈並不介意,只是輕輕搖搖頭:“瀚海計劃的最高負責人最初是您,現在是秦剛,這跟誰是組長沒有關係,只跟誰有許可權能接觸到所有最絕密資料有關。我知道到我手裡的東西一直都是經過某種刪選的,所以我能夠理解您的這個解釋。但是您不要忘記,在實測成功後曾經有一段空白時間,那時您已經離開基地,而秦剛的級別顯然還不夠。我想當時的最高負責人不會是蕭參謀長,因為蕭岺一直在專案組,所以也不會是蕭岺。那是誰?根據戰場指揮權的順位移交準則,應該是我?所以我說我有些拿不準,這種特例似乎不應該出現。”
面對這樣的質問,列長風再度陷入沉默,像是在衡量是否或是怎樣給予回答。
安戈則乾脆身子一歪,在沙發上躺下,雙腳翹得高高的,只差裹條毯子就能睡戰鬥覺了。
一支菸的時間不長不短,列長風在菸灰缸裡按熄了快要燃盡的菸頭,看了看已經閉著眼睛預備打盹的安戈,突然揭開了一個已經儲存了很久的秘密:“在你十五歲那年,我跟你父母簽過一份棄權和收養檔案,所以在法律上,我才是你最近的直系親屬。”
安戈仰面躺在沙發上,身體一動不動,也不知是無動於衷還是過於震驚。
列長風的話卻沒有因為他的這種毫無反應而停下:“我是我父親唯一的孩子,母親也去世得早,因為這個約束機制,最初有很多人反對讓我擔任瀚海計劃的最高負責人。可是安昊犧牲後,老林也傷退了,能選的人就只剩下我一個,是我父親主動提出由他留守首都。那是十多年前,他還沒到必須激流勇退的年紀,一點陳年老傷還不至於讓他整天困於病房。其實哪怕是他後來真的病重了,只要他想,也完全可以帶著整個醫療小組和維生裝置上戰艦。這是一個父親甘願為兒子所做的犧牲,我始終無法拒絕。現在輪到我來為你做些犧牲,我希望你也不會拒絕。”
安戈有很久都無聲無息,像是沉浸在另一個世界中,幾乎連呼吸聲都低得聽不到。
列長風站起來,走到他身邊坐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臂膀。
雖然病情不允許安戈再做太高強度的訓練,但幾年來常規鍛鍊卻始終沒有放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