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多事。」
「關於彼岸花妖嗎?」
「還有他自己。」謝以安柔聲說。
「我不明白,你說……」頓了頓,我看著他說:「你說,這裡的人和仙界的人一樣,都不會有感情。」
謝以安輕輕地回答,「是的,因為萬物都有時間的限制,韶華易老,我們一旦愛上就是永遠。我們的生命沒有盡頭,這份思念會一直陪伴我們到世界的終結……每個人都很謹慎。」
「那陸判……」我沒有把話說下去,因為我已經知道答案。
他將一個人守著那份愛戀到天荒地老。
「呢麼桃語呢,滄流怎麼樣了?」我又連忙問,在我的記憶中,滄流好像已經……
「滄流死了。」謝以安的聲音很複雜,我能明白,對滄流,他既憎恨又帶著一種學生對老師的佩服。他曾經那麼相信他,結果滄流從他那裡騙走眼睛,又殺了他愛的人……
「他死得不留一絲痕跡……」他喃喃地說,帶著一絲苦澀。「那個桃花仙子回去了,等過一段時間,她又會忘記滄流……」
「滄流做的事根本沒有意義……」我不知道,如果早知道結局是這樣,他是不是還會那麼堅持到那個寂靜得像墳場一樣的美麗地方。
「對他來說,他做到自己的諾言,」謝以安嘆了口氣,「他在天界大門關閉之前承諾桃花仙子,要去天界找她,他做到了……」
「他只是愛她,不是諾言什麼的……」說到這裡,我又看向陸判,這回我已經看不到那抹白,只有一片妖嬈的紅色花朵兀自綻放。
當照鏡子時看到不同面貌的自己,這種感覺很奇怪。
我忽然想,也許那個彼岸花妖並不是那麼自私和高傲,畢竟他成全了我。
沒錯,我的確是彼岸花妖的轉世,我本來以為我和他是完全不同的個體。
謝以安對我說,他的身體給了你,原因很簡單,因為你就是他,而他就是你,靈魂屬於你,你一旦消失,他也會消失,所以你重新復活在冥界。
我不太明白身體和靈魂之間的關係。
…+…+…
如果我就是彼岸花妖的話,那麼那天驕傲地站在我面前的是誰?陸判念念不忘的人是誰?站在忘川畔看著緣起緣滅的人又是誰?
我寧願相信我和彼岸花妖是不一樣的,我沒有他等待千年的孤絕,沒有他守著冥界一成不變黑色土地的寂寞,也許有的,只是他那種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的堅持。
所以我想,我只是蘇深月而已,一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類靈魂,在命運的安排中和白無常的眼睛融合在一起。
陸判不曾在我面前提彼岸花妖,他對他避而不談,好像彼岸花妖從來沒有出現過,但是我知道,就算所有的人都忘記,陸判也依然記得他。以為除了彼岸花妖,他已經不可能再讓任何人進入他心裡。
愛情就是這麼奇怪,我坐在亭子裡想著,並不是對方好就能夠愛上,也不是因為對方不好就能夠不喜歡,愛了就是愛了,不愛就是不愛,即使陸判是這麼一個溫柔體貼的人,彼岸花妖還是不喜歡。
陰間的土地十分貧瘠,這裡長不出任何植物,只有開得漫山遍野的彼岸花。靜靜綻放。
我現在的樣子就是彼岸花妖的樣子,因為我在人界的肉身已經消失,而彼岸花妖把身體讓給了我。
我是他,好像又不是他,我有時候想不明白,去問謝以安,他說,這樣很好,不需要多想。我也去問過黑鷲,他上回也被滄流給困住了,滄流死了以後,他才從黑暗結界裡出來,當我問他這個問題時,他先是一陣沉默,最後告訴我,這是最好的結果。
我漸漸熟悉彼岸花妖的身體,但他的記憶去了哪裡我並不清楚,沒有人提起這個。
我不喜歡穿赤玄相間的衣服,因為我這樣穿的時候,陸判總是很迷茫,我不想看到他六神無主的模樣。
我還是按照人間的打扮,我果然就適合這個樣子。
這裡鬼魂遍地,的確是人間地域一樣的慘景,只不過,我想,有謝以安在這裡,所以……也沒有關係。
爺爺在一年前已經去世了,我在忘川彼岸為他引渡。
我感謝他,一直保護我,愛護我。和爺爺同來的,還有奶奶,記憶中印象模糊的奶奶和我的想象一樣,溫柔又慈祥,等待那麼久,他們終於在一起了,我認為自己應該為他們高興,只是想到爸爸媽媽,心情忽然又有些沉重。
雖然我最終還是死了,但是爺爺說,這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