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兒的,要教桐兒調香的事,主子還記得不……”真的要哭了,拼命拼命忍著,手指絞得發白。
凌晚微微一笑,“自然記得!”
一陣風過,花瓣如雪翻飛,淡香浸染著水汽,將周遭暈得朦朦朧朧。待他恍然清醒,那人早已遠去了,只剩一抹隱約的背影。
他站在一地雪白花瓣裡,大聲地喊:“那,桐兒等著主子!”
風愈大了,亂花迷眼,將那人的背影層疊遮掩,只剩一縷模糊飄渺的輪廓。
也不知道,那個人,究竟聽見沒有。
凌晚拎著食盒,朝陸玉澤的居所走去。
快到別院時見院牆外立了個人,身姿挺拔面容俊秀,華服寶帶,腰間佩劍,劍鞘鑲珠嵌寶,墜著暗紅劍穗,料想此人便是傅明升,抿緊唇不動聲色擦肩走過。
入了別院,上了樓,不出意料瞧見陸玉澤正倚在窗沿。他放下食盒取出點心,道:“餓了吧,我給你捎了些吃食來。”
陸玉澤仍舊倚在窗沿,側著頭,神情認真,“你說,他究竟會不會來?”
凌晚朝窗外淡淡一瞥,傅明升仍立在院外,縱然不過咫尺之距。他收回目光,一張臉上無悲無喜,聲音卻柔和得緊,“為何有此一問,你一直確信他會來,不是麼?”
陸玉澤靜靜用手指描摹窗欞,被剜空的眼眶深不見底,半晌沒有答話。
凌晚拈一小塊桂花香糕喂到他嘴裡,哄道:“你勿要胡亂尋思,近些年邊疆戰事頻頻,傅將軍一直駐軍在外,幾日前才回京,想必也是因此耽擱了尋人的事。”
陸玉澤身形一顫,“真的?明升他……回京了?”
凌晚面無表情又拈一塊茶糕喂他,抿了嘴唇幽幽道:“那還有假,皇上親自出城迎接,又在宮中設宴為傅將軍洗塵,我可是親眼瞧見的。你只管把心放寬,料想不出幾日傅將軍便來接你了。”
陸玉澤低頭捂住嘴,雙肩顫動,白淨雪玉般的臉上頃刻掛滿淚,顫聲道:“終於,盼來了……”
凌晚悚著臉孔幽幽一笑,“可不是麼。”
回到錦雲宮內已是酉時,幼帝用罷晚膳,不大高興坐在羅漢床上。
凌晚瞧著臉色,作小服低走上前去,幼帝僵著身子,半晌才道:“秦王爺回來了。”
凌晚掩嘴一笑,扭腰鑽入幼帝懷中,挑起眉眼,“那與凌晚有何相干,橫豎凌晚都是皇上的人了。”
幼帝下巴抵在羅漢床圍子上,悶悶道:“他們各有各的算計,心思毒得緊,何曾把朕這個皇帝放在眼裡。”
凌晚指尖挑著帕子甩了一甩,聲音薄涼:“皇上不如藉此機會讓凌晚回到秦王府,凌晚自會尋個時機將秦王爺與陸大人一一除去,諸事辦妥之後終究會回到皇上身邊,皇上以為如何?”
幼帝悶不吭聲半晌,縱然心內一千一萬個不甘願,“你真的會回來,不騙朕?”
凌晚心內暗暗發笑,嘴上應道:“那是自然。”又道,“離宮前,凌晚只求皇上一事。”
幼帝心不在焉,“什麼事?”
凌晚盯著細長指甲打量了半晌,慢悠悠道:“漁陽城外有一條河,叫平今河,自高山深谷而出,奔渤海之濱而去,千百年來靜靜流淌,毫無拘束。幾年前為擴充漕運,平今河上興修水道,挖河槽,改河道,建堰埭,更開渠一百五十里,引江水入新渠,這些事,皇上可還記得?”
幼帝因道:“家國社稷之事,朕如何會不記得,自古糧米向北入京的路線有二,一是漕運,漕船由濟水入海,常遭海濤風浪之險,二是由東平陸運二百里至臨清入今衛河,每遇夏秋霖潦,糧車跋涉艱難,故而拓浚改建,培堤築岸,以利漕運纖挽。平今河航道窄淺,年漕運不足十萬石,先帝是以下令開渠闢新水道,年漕運量增至二百萬石,沿岸灌溉排澇蓋獲其益,且因商賈往來更為繁盛。”
凌晚嘴角浮起一層笑,“當年修建水道的大小官員,現在可能查到?”
幼帝想了想,道:“工部存有一份名冊,當初為督著銀兩發放,戶部也謄了一份……你問這個有何用?”
凌晚抿唇嫣然一笑,“凌晚只求皇上,將名冊上所有官員,不論大小,一概殺盡。”
美人成災 三十一
第二日,宮門前停了輛馬車,車輿施珍珠帷裳,馬匹綴滿玉石飾片,富貴奢美非
比尋常,赫然是秦王府車輛。
凌晚面無表情坐進車內,雙目失神靠在蠶絲枕上,空洞瞳孔中映出粟漆梓桐四樹。他心知該來的終究要來,縱然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