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們都死去了,我活著,活著只是為了向對不起兄長的一切復仇嗎?
五陵郭被新政府軍包圍,電力供應不上,晚上根本沒有電燈,只好拿出古老的油燈和蠟燭。
初夏,小飛蟲多起來,它們一個個無視燈的灼熱,前赴後繼奔到火焰裡,把自己燒死。
齋藤用手指截住一隻翅膀被燒斷一半的小蛾子,放在桌子上:“還活著哦。”
“等於是死了。”土方看著那小生物不住的掙扎,殘缺的翅膀晃動無定。
“拿梳子梳一下頭吧,劉海全亂了。”齋藤在暗淡燈光裡,看到副長形容不整的憔悴樣子,忍不住說。“我還想用手機幫您拍張照呢。”
“你手機居然還有電!”副長想,齋藤算是真選組謀略最深思考最細的人了,但願他是活得最久的。
“我準備了好幾個儲電池,哦,我還有香菸哦,您抽的習慣淡七星嗎?”
“這時候還管什麼習慣和偏好,來一根菸。”副長很快接過煙,嘬一口,此刻時光彷彿也靜止了,只有桌上的小蟲不住的顫動。
齋藤幫他拍了照片,然後修圖——覺得PS的有八分往日風範,才拿給副長看。
總有某些東西無法戰勝,不能摧毀,就算被貶低到微不足道的泥土裡,依然完好。
六月三十日,為了營救被新政府軍包圍的弁天台場,土方率領少數人突圍營救。
“鐵之助一定很高興能再見到您。”齋藤道。
鐵之助被分配到守衛弁天台場,短短兩年,他成長了許多。
“跟上來!”土方騎在馬上,接下來的路汽車開不到,只能用這種原始交通工具。
握住韁繩,陡然一股豪情從胸膛湧出,他經常想到死亡,但是他並不是歡欣的迎接死亡。
就是這一天,土方在這場亂戰之中腹部中彈,落馬,腹腔開了好大一個口子,血流不止。
……
他眉頭緊鎖,還沒死嗎?居然還沒死嗎?
“副長?”齋藤手裡拿著一張身份證,給他看上面的名字,“你看,原來是——藤田五郎。”
他想接過來看得更仔細,可是……為什麼觸碰不到齋藤?
“齋藤?”他疑惑的問道。
“副長,齋藤已經不在了。”齋藤把身份證揣到懷裡,鄭重道,“我叫藤田五郎。”
“原來我死了,你居然能看到。”副長恍然。
能看到靈體也不算什麼本事,副長和坂田都可做到,要說死後和生前有什麼不同,那就是——土方放任自己哭了。
他並不是歡迎死亡,只是太想太想見到那些逝去的人。
這些日子,他刻意不去想死去的人,不讓自己計算還剩下多少人。
真選組很小,卻是他的全部。
齋藤真不習慣這樣的副長,手拿了一塊薄而不透光的布匹,罩在副長頭上,就彷彿給新娘子披上頭紗,直到他消失,直到自己靈力耗盡。
——再見了,真選組,再見了,副長,永別了,最後的武士。
一週後,五陵郭陷落,蝦夷共和國滅亡。
☆、河上萬齋
總督去世已經五年了。
大政奉還,德川茂茂在上野寬永寺反省,江戶無血開城,真選組的副長在北方集合殘餘兵力參與建立了什麼蝦夷共和國,兵敗,日本新政府消滅了所有反對勢力,實現了高度統一。
“坂本先生已經死了,所以,我們快援隊無需遵守他的生存之道了。
我現在做的決定不是為了國家的將來,只不過是一個女人的復仇。”——陸奧瀟灑得很,雖然在倒幕活動裡出人出錢出力,但是並沒有擔任軍機要務,而是選擇加入外交部,成為駐戌威公使。
桂小太郎是反幕的大功臣,很快居於高位,掌管大權。
而河上萬齋,這位殺死了不計其數舊官僚沾染人血的人斬,面臨的是死刑。
這個冬季,他就要死去,來不及看到來年春光。
“桂君在出使外星前特地關注了此事,說你流毒國家,妨礙文明航路,在他歸國以前一定要處刑。”齋藤這時候已經在明治政府繼續當警察了,過的似乎也不錯,至少可以無障礙的來探望一個死囚。“他很高興可以去外國,哎,這種國事訪問不能攜妻子同行,他居然打算至少去一年半,打算讓老婆守活寡嗎?
神威先生已經在春雨當海賊王了,然而他殺死自己親爹的願望還很難實現,他父親的身體很硬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