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戴珠笑容一斂,頓下看著他,淡淡的看不清情緒。“不好下臺嗎?帝君又知道些什麼?”
他輕嘆一聲:“你不知道。”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
紫微帝君神色一凜,罕見地透了幾分強硬:“本君不知道,卻不代表別人不知道。許多事,從一開始,命格簿上便寫的清清楚楚……痴嗔怨恨,乃仙家大忌。”
“唯有大仁大愛……”
戴珠似笑非笑,打斷他,“說得出這句話,足看得出帝君你有多不解風情。莫怪那九微元君讓你傷透了心,吐出了血,再不願見你。”
紫微帝君蹙眉,道:“尊駕何必?……本君跟九微元君並無什麼。”
“呵,真絕情。”戴珠轉頭看一眼廉貞,他仍是睡得熟,眉頭緊皺著也不知道是夢見了些什麼。
——似乎好像,無論是什麼時候,什麼地點,這人睡著的時候都是這樣一幅神情。緊皺著眉,似乎沉湎在過去不肯醒來。
在充滿惡的夢魘之中。充滿惡的過去之中。
他的廉貞啊……
戴珠忍不住伸出手。細細撫平他的眉,冰冷的手觸到溫熱的面板……如此情不自禁。就像永遠沒個盡頭。怎麼也摸不夠。
可再是不夠,現下既沒那時機,也沒那場合。
戴珠回過頭,看向那臉色隱隱已有幾分不悅的紫微帝君。
“說吧,新繼任的中天北極紫微大帝……找我到底有些什麼事?”
這一回,他沒再稱呼‘帝君’這兩個字。
這正是紫微帝君想要的,他溫聲道:“尊駕該明白的。”
“明白?呵,我該明白些什麼?”戴珠似笑非笑,輕瞥了他一眼,那些輕薄的意思盡數收斂,一隻手有意從廉貞臉上拂過。“明白……我當然是明白極了,明白我想要的,明白我做的,我怎麼不明白了?”
“真正不明白的人,不該是我而是你吧。”
*
殿前的合離枝又開了。
這是近千年之中合離枝第三次開花。陣風吹過,殷紅花葉簌簌落到地上,似鋪了一地的紅裳。
殷紅如血啊……廉貞是向來不喜歡豔極的顏色的。可他站在窗前看得出神,感覺身後有人接近才收回神思,問道:“你都收拾好了?”
這句話自然是對著戴珠說的。
“我一個走過場的哪需要收拾什麼東西?自然都是好了的……方才,你在看些什麼?”
廉貞搖搖頭,說:“……既然準備好了,那就動身吧。”
廉貞閉關之處,便在這玉衡宮內,著實近得很。戴珠跟在廉貞後頭走,意外的發現這閉關之所居然就在當初廉貞與他發生關係的花園之中。
那花園當時被他毀的零落,後來雖休整了過來廉貞卻是不常來的,戴珠實在想不到在這處地方居然還藏了個禁制。
這禁制藏得十分隱蔽,縱然是有心尋覓,也無路可尋,周遭景緻渾然一體,看得出設下禁制之人該是如何的術法強橫。
——至少戴珠自問是做不到。
術法自然,天生有道。有些事是註定了的。
跟在廉貞身後,戴珠才發現,這禁制裡頭恍惚是純粹的夜色,不著邊際的黑,不見半分光華流轉。若不是他熟知廉貞氣息,說不準還會在這鬧個走丟的笑話。
實在是太黑了。就連自身都無法看到半分,如同天地初生前的混沌。這樣的地方……神識放縱,靈氣充沛。卻實是極佳的修行之地。
靜心養氣,終能得道。
廉貞武藝十分高橫,天界之中算得上是前列。已是難有提高的境地,而術法卻偏弱,若從這方面入手,成效倒是明顯。戴珠暗歎,想到先前東夷一戰,那一站在廉貞心中留下的陰霾該是不小。
隨他走了一陣,忽嗅見一陣異香,忽濃忽淡,似有還無。戴珠稍稍戒備,以為是什麼修煉的關卡,卻聽面前廉貞低聲道了一句。
“幻瓊開了。”
“幻瓊?那是什麼?”
廉貞並不作答。但過不久,眼前隱隱現出光亮。輝白的熒光,恰到好處地能讓戴珠開清楚周遭的情況。
禁制之中沒有任何,踱步其中,就如同漫步虛空一般。這種剛離開了黑暗,卻又踏入另一種形式黑暗的微妙感使得戴珠不自禁的想笑。視線移到光源處,卻見一樹輝白,迎風搖曳。
——這禁制之中,是不會有風的。
更直接的說,這禁制之中是不應該存在生靈的。仙花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