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眾人所料,白少嵐自然是走到了小衣面前,臉上還帶著一份擔憂。
小衣又躺回了姑娘懷中,嘲諷地看著眼前的男子,譏誚道:“白公子這樣的清白人家也來了窯子,倒是叫人驚訝啊!”
白少嵐不動聲色,伸手去拉他。小衣皺了眉頭,趕緊避開了去,拿起桌上的酒壺就要喝。
白少嵐奪下他手中的酒杯,言語中全是關切:“喝酒本就傷身,你一連幾日泡在此處,身子怎麼受得了?快隨我回去。”說罷又要來拉他。
小衣旋即往內閃去,又一次避開了白少嵐,眼中的譏誚卻淡了許多。他別過頭去,伸手奪過姑娘手中的酒壺,將烈酒一股腦灌進喉嚨。一壺酒就這麼進了肚,小衣卻像是什麼也沒發生,淡漠道:“滾。”
☆、151。再次見面 (1832字)
自虛靈境出來,小衣便聽說了澤穹與麟兒即將雙修之事。於是離了家,整日泡在香粉閣,已是兩日。青衣放心不下小衣,派人接他回去,卻也是擰不過他。
青衣也知道發生了什麼,現在怕是怎麼勸也卻不好的。還好香粉閣是洛陽宅旗下的,也能保他安全。
如此在香粉閣中墮落,澤穹卻不曾來過。小衣只要想到這裡,心中就是陣陣悶疼。
入夜,小衣拎著酒壺往門外走去,也是繁華,燈籠在房簷下蔓延開去,卻晃得眼睛生疼。
“澤穹……澤穹……”小衣嘴中毫無意識地念著那人的名字,步子不穩,身子也是歪歪斜斜。
有姑娘上來扶他,說要送他回家。小衣狠狠將她推開,冷聲道:“你若是他,我便跟你回去。如今……如今……”說著,淚水撲簌簌落了下來,聲音也顫著,“如今他已不要我,回去還能做什麼?”
他又大笑了出來,將酒水灌進喉頭,胃中一陣翻滾,剛進肚的酒水盡數吐出。翻江倒海地一陣,像是要將心肺也一併吐出,但吐出的卻全是些酒水,他已經兩日未進食,胃中也只有酒了。
小衣扶著牆角,吐完之後,只若無其事地擦掉嘴邊的酒水,沿著牆根往洛陽宅的方向走去。
嘴中喃喃念著:“每逢穀雨白茸臭,鹿韭方開國色香。世人皆贊牡丹樓,我卻道他夢中夢。”抬頭望著笙歌豔燈的樓宇,眼角的淚珠已承載不下,“世人皆贊牡丹樓,我卻道他夢中夢……”
搖了搖腦袋,轉身往小巷總走去。
那樓宇寬闊華麗,是自己的家,但如今小衣卻沒法邁進去一步。他靠在冰涼的牆面上,只覺得心裡也染上了涼意。
他記得那一日,澤穹將他圈在懷中,那時也是脊背靠著牆,但心卻是暖的。那張英俊的臉依稀在眼前,小衣伸手去抓,立刻抓了個空,才從酒意中回了幾分神:“你已不要我了……”
幽幽的話語迴繞在小巷,與那日的柔情蜜語形成鮮明對比,竟如此刺耳。小衣捂著耳朵,身體沿著冰涼的牆面緩緩下滑,最終坐在了地面上。
他抱著雙腿蜷縮著,將臉埋在膝蓋上,眼淚立刻染溼了褲子。從小到大,小衣從未這樣傷心地哭過,總是被爹爹捧在手心裡,如今卻只能獨自在漆黑的小巷中哭泣。哭著哭著,眼前卻出現了澤穹的面龐,立刻伸手去抓。可那張臉卻像影子一般無法握住,剎那便消散了。
小衣望著黢黑之處,喃喃道:“你曾說要帶我去無人仙境,做逍遙散仙……沒想到竟這樣薄情。澤穹……澤穹……”
想著那一日澤穹在虛靈境裡對自己所做的事,小衣已是壓抑不住,放聲大哭了出來,嘴裡還是喊著那人的名字。
哭了許久,彷彿已經精疲力竭,小衣靠在牆根,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
“怎麼?傷心成這樣了?”
抬起頭來便看見澤穹的臉,小衣立刻不哭了,呆呆望著澤穹,以為又是幻境,但看了半天未曾消散,嘴上立刻染上了笑:“澤穹!你是來看我的對不對,你後悔了對不對?”
小衣拉上澤穹的褲腳,想要站起身,卻見他身後走出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正是麟兒。
小衣嚇了一跳,又坐回了原位,怯怯喚了一聲:“澤穹……”
澤穹卻毫無感情:“這樣就讓你傷心了?那我若是和麟兒在一起,你不更要傷心?”
麟兒已走到澤穹身側,澤穹眼神溫和地看著他,將他摟在懷中,吻了上去。
小衣立刻捂住眼睛不敢再看,但是那兩人纏吻的情形卻烙在心頭,怎麼也揮之不去。已經再承載不下任何疼痛,小衣撐著無力的腿站了起來,不管不顧地衝出了黢黑的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