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時,小衣依舊躺在牆角,天已大亮,但因為身前恰好有一個破舊的燈籠擋著,便沒有被人發現。
在外睡了一夜,天氣又涼,小衣剛坐起身便打了幾個噴嚏,腦袋昏昏沉沉地疼。
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街上的行人本還不多,這時突然就多了起來,而且還是朝著一個方向跑去。
想到今日是麟兒即位的日子,小衣心中黯了黯。折身往香粉閣走去,但只邁出一步,心中又猶豫起來。已經三日不見澤穹,真的好想他。可是昨日……昨日他這樣對自己……
在原地思慮了許久,小衣還是邁著步子往洛陽宅的方向走去。
洛陽宅中一片喜氣,大紅色的綢緞掛在門前,小廝挑著鞭炮,那炮仗就這麼噼噼啪啪放開了。
宅院中站滿了人,酒席擺了一地。麟兒一身淡雅衣裳,正拱手站在臺階上,接受著個人的禮品。
小衣透過人群看見了那張熟悉的臉,澤穹似乎沒怎麼變化。與自己分別了幾日,他還是那般該笑則笑,臉上竟無絲毫痛楚。
☆、152。委屈苦楚 (1569字)
府中人多,澤穹未必能看見自己,小衣便選了一個靠角落的位子坐下了。剛一坐下,府中的下人便認出了小衣,張嘴要喚老爺。
小衣只攔住他,淡淡囑咐了一句,不要驚動老爺,那下人猶豫著點了頭,又見小衣臉上盡是蒼白之色,忍不住關懷:“少爺這幾日在外,吃的住的老爺都有吩咐,可這臉色怎麼這樣難看,莫不是生病了?”
那小廝還等著小衣回話,半天沒有回應,才發現小衣正直直盯著一處看著,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少爺凝視的那人,正是澤穹。
小廝搖了搖頭,走開了。
澤穹身邊坐著一個黑衣男子,而另一側是小衣的姑姑,淺姍小姐。淺姍穿了一件碧色衣裳,凝脂白麵,帶了些紅暈,遠遠看去,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
黑衣人與澤穹說著話,淺姍的眼神便不自覺地往他身上飄。
那黑衣人小衣自然是認得的,正是武林大會那一日瞧見的人,鍾離漠言。再一想那日的情景,澤穹還與自己一同品茗看戲,如今卻逢面不識了。
正注視著那一處,澤穹與漠言喝了酒,放下杯子便抬起頭來,溫和的眼神落在麟兒身上,小衣看了一眼穿淡青衣裳的麟兒,埋下了頭去。
那衣裳正是澤穹為他選的布料,穿在身上還真是配得不得了,果然還是他們親近些,這樣瞭解彼此,穿什麼好看什麼不好看,心裡都清清楚楚的。
一夜的宿醉還未消,小衣又拿起酒杯喝了起來,上好的狀元紅,喝在自己嘴裡卻是苦的。
連帶著心也是苦的。
雖說那一日小衣對澤穹說了狠話,但畢竟那時候小衣已經被他傷了心,說那些話時也知道自己要後悔,當時也抱著一絲希冀,希望澤穹能收回原來的話。
可是他沒有。現在是真的後悔了,卻也來不及了。
抬起頭來,下意識地往那邊看去,竟發現澤穹也在看著自己。視線撞在一起時,兩人皆是一怔,像是定住了一般,就這麼隔著來來往往的賓客,凝視著對方。
澤穹微微皺著眉,而小衣的眼眶已經紅了,鼻根發酸。澤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賓客走動,恰好擋住了兩人。
小衣忙往旁邊移了移,見澤穹已放下了杯子,站起了身,看情形是要往自己這邊走來。
但只是剛離座,眾人都站了起身,是麟兒來敬酒了。
小衣心下一涼,又埋下頭去喝冷酒,心脾都涼了。這一頓宴席,小衣的眼神沒離開過澤穹,但澤穹也沒再往這邊看過,知道酒席快要結束,澤穹也沒有過來問候。
小衣已經死了心,也不再看他,霸著酒罈子一陣猛灌,只覺得肝腸寸斷。酒席將要結束,賓客卻仍舊那麼多。
到了尾聲,淺裳和青衣領著麟兒站在臺階高處,將要為麟兒戴上盟主冠帽,並賜寶劍。
小衣拖著一隻酒罈子便往門外走,自己的家已容不下自己,還不如在外面來的逍遙。
搖搖晃晃往門外走,一隻腳剛跨過門檻,卻被一人攔住。小衣低著頭,看著眼前那一雙好看的黑靴,與自己送給澤穹的極像。
“怎麼喝這麼多酒?會傷身子的。”
那人的聲音如此熟悉溫和,竟與昨晚的凜冽無情截然相反。小衣勾唇一笑,抬起頭來,眼中不自覺染上不屑之意:“傷了身子又有何妨?根本沒人在意。”
說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