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僅憑這一點根本不能說明什麼,本案的兇手沒有放火,還帶走了孩子,與那場火災的作案兇手完全不同,要說聯絡實在有點勉強。
可宗正義實在在意那張照片上的孩子,說不出為什麼,他就去見見安野,想為這個可憐的孩子做些什麼。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在不瞭解的時候可以無情地說些冷酷的話,與我無關、管我什麼事,可真當事情完整地呈現在自己面前時,壓抑難受的胸口告訴你,你還活著,還有血有肉有眼淚,無法冷漠、做不到漠視,想做些什麼、為那個人、那件事……只求一個心安理得。
宗正義沒他自己以為的那樣冷酷,起碼當他看見安野的資料時,他難受了。
他憑著資訊欄裡的地址找到安野的住處,然而安野的叔叔嬸嬸卻告訴他安野跳樓住院,絕食加上自閉,可能活不長了……
宗正義永遠無法忘記當時自己受到的震撼有多大。
我們看到的每個故事,它都有一個美好歡樂的結局。案件偵破結束,警察收押犯人,某某警局終於偵破了這件驚天地泣鬼神的案件BALABALA。
宗正義曾無數次沉溺在光鮮亮麗的恭賀與慶祝之中,對警察來說,案件的結束就是工作的終了,受害人的心情?倖存者的未來?這些東西……誰會去關心啊?
可這次他看見了血淋淋的現實。
這對一路順風順水自命不凡的宗正義來說,真是一次十分十的沉重打擊。
他趕去了醫院,看見躺在重症監護室的安野,孱弱的身體插滿了各種管子,氧氣罩遮住了那張稚嫩小臉,心跳儀跳出的波動每分每秒都在減弱。
宗正義以家人身份自居,護士也沒多問,這孩子在醫院進進出出,關於他的事護士們都心中有數。身穿制服來探望安野的相比是安爸爸生前的好友,收到向卞的訊息來看看安野也很正常,畢竟這孩子……快不行了。
「你好。」宗正義站在安野床邊,顯得有些忐忑。
他心心念念地想見安野,而真正見到他後,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安野閉著眼睛,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昏迷。
宗正義看見那隻伸在床被外的小手,下意識地就伸出手想去捏捏,結果剛碰到一點點面板,就被安野發現了。
他快速縮回小手放進被窩裡藏好,還想側身躺,結果因為骨折的腳還沒痊癒,只能側一半,半隻小屁屁對著宗正義,模樣十分變扭。
宗正義心裡暖了些,他坐到安野床邊,將他身上連著的那些管子儀器全部拆掉,把這具小小的身體抱在懷裡,強而有力的手臂圈住他,用被子裹住只露出一個頭。
「你好。」他再次和安野打招呼。
安野無力地反抗著,對宗正義又捶又打,可奈何他多日為進食,又在生死邊緣線上,真沒多少殺傷力。掙扎了一會兒就累了,乖乖地依靠著宗正義的寬闊的胸膛,像只玩累的小幼犬。
宗正義靜默地抱著安野,他也不急著和安野說話,捏捏他的小手,揉揉他的肩膀,一邊吃豆腐一邊感慨這孩子怎麼這麼瘦!
安野被他弄煩了,一開始還會撥開他的手,到後來也隨便了,反正他也打不過這個男人。
「為什麼不想活下去?」宗正義見他接受了無法反抗的事實徹底安靜下來後,才開口問他。
安野的小身子明顯一震,緊貼著宗正義的背脊就像抽筋一樣,一下挺直僵硬。
為什麼不想活下去?
那誰來告訴他,為什麼想活下去呢?
宗正義將他抱緊了些,雙手環過他的小腰,整個把安野摟住。
身體的溫度源源不斷地從宗正義的體內傳遞到安野的面板,滲透進心裡的不止溫度,還有他許久許久沒感受到的愛。
他的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滴在宗正義的手背上,灼熱得燙傷了宗正義的心。
「別哭了,一切會好起來的。」宗正義幫安野擦眼淚,他越抹小臉蛋卻發現眼淚越洶湧。
安野緊緊抓著宗正義的褲子,小拳頭捏得死死,雙眸毫不避諱地筆直望向宗正義。
他看到那雙深邃黑眼睛裡倒影著自己的身影,快死掉了,很蒼白,很脆弱,很無助……但是,那雙眼睛卻包容了這樣的自己,散發著和死去的父親同樣的光芒,讓他好溫暖。
父母去世後沒人再關心他,大家都用可憐的目光看他,嘴上說著有什麼事就叫我們啊,可當他真正需要幫助的時候,卻沒有人來救他……
他被叔叔嬸嬸打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