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過,華沂餘光掃見,險些肝膽俱裂:“長安!你給我滾回來!”
長安提著瘋子那把前端有鉤子的刀,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閃身一躍而起,一刀捅入了小嵋的身體,連帶著穿過了荊楚的腦門,令人齒酸的鋼鐵與骨頭摩擦的聲音響起,長安以身體帶著手裡的刀,大力往下一壓,硬生生地將荊楚劈成了兩半。
小嵋——荊楚懷裡抱著的那個肉球應聲落了地,一個輕微的爆裂聲響起,只聽阿赫蘿在他身後大聲道:“還不撒手,小子棄刀!”
不用她多說,小嵋身體裡流出烏黑的油狀液體,順著刀柄汩汩而下,長安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立刻鬆手往後退了幾步,被趕過來的華沂攔腰抱起,往自己身後一掄,幾個人七手八腳地將他接住。
黑油遇到火立刻竄起了老高的火苗,小嵋的身體發生了幾次小的爆炸,最高的一次竄起了一丈多高的火星子,然而到底是被劈開了,他身體裡的東西流盡、燒盡了,也就慢慢平息了下去。
地上已經瞧不出孩子的屍體究竟是到了哪裡。
淵松卻失聲痛哭。
100、卷五
荊楚就這麼死了。
無論活著的時候是多麼厲害;心裡有多少山河日月、溝壑萬千,一刀劈下去,他也依然是一灘爛肉;看起來除了燒得焦了點、爛了點之外;與其他人的屍體並沒有什麼不同。
好在還有淵松這麼一個願意哭他的人。
有道說;十個天上飛的;能頂百個地上跑的;阿赫蘿帶來的上千個有翼獸人一來;山谷中的戰局頓時如一片風捲殘雲。
天才亮;便徹底結束了。
茗朱到底還是死在了他的愚蠢上,布冬眼睜睜地看著獸人們將他殘缺的屍體抬出來;說不出一句話,他知道自己應該向華沂請罪,痛陳自己教子無妨,長子險些壞了戰局……可是他說不出口——起碼在他兒子的屍體面前,他開不了這個口。
布冬只好微微彎著腰,有些佝僂地站在那裡,目送著那些人抬著茗朱走遠,腳就像生了根,眼就像失了焦,背……卻已經給歲月壓彎了。
山谷外,華沂蹲在荊楚的屍體面前,表情木木的,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索萊木走過來,說道:“我自以為見多識廣,卻從未見過這樣的東西。還是方才老女王告訴我的。”
華沂鼻音有些重得“嗯”了一聲,敷衍地問道:“是什麼?”
“她說這是一種特別古老的‘武器’,還是她年幼的時候聽長輩說過的——有一種在冰川深處、極寒的水中生長的魚,名叫做‘緞子魚’,取這中魚的魚皮,颳去魚鱗,用米醋炮製七七四十九天,便能水火不侵。用這種魚皮紮成小球,裡面注入火油,不能注滿,須得留些許空隙才行,而後將一根極細的捻穿入其中,縫在人腹中,這樣的人就叫做‘火球人’。”
華沂先前有些興趣缺缺,聽到此處,卻不禁抬起了頭。
索萊木接著道:“因為魚皮極堅韌,所以火油不會灑在人腹中,只是那火球人身上畢竟多餘一個零件,所以通常行動比正常人遲緩,無論胖瘦皆有外鼓的小腹,另有胃口不好、消化不暢等毛病。他拿個幼兒做火球人,孩子有虛胖的,一來身體容易有小毛病,二來腆著小肚子也不算稀奇,行動遲緩通常會被認為是還小,走路走不利索的緣故,所以一直沒有人在意。火球人露在面板外面的捻乃是緞子魚魚腸所製成,平時於人無礙,點著的時候,便直接能順著那魚腸燒入人的肺腑,將火油點著,那火油被封在魚皮球裡,膨脹而無處釋放,最終能將那小球撐到五六尺見方,到了極致炸裂,方圓幾十丈之內都無人能倖免,也幸虧是長安那一刀,在火油沒少到徹底開之前便捅穿了魚皮……若是換個人,怕是沒有他這樣的手勁與準頭了。”
這個絕世功臣長安卻不在這裡,他被隨行的醫師帶走了。
華沂沉默良久,才低聲道:“我還以為他臨走的時候懷裡抱著的是他的兒子,想著他不愛父母兄弟,卻到底還是知道心疼自己的骨肉的……誰知他是抱著個終極的火球。連畜生都不食其子……”
索萊木慢吞吞地說道:“這你就錯了,畜生還真有食子的——小魚破卵而生,大多被其母所食,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東西,再吃回自己的肚子裡,這樣想來,那火球乃是魚皮所致,豈不是正有寓意?”
華沂嘆道:“他那樣聰明的人,何至如此?”
“你不懂。”索萊木擺擺手,說道,“你雖然越長越歪,可是好歹天性寬和,縱然偶爾不是東西糊塗一回,事後也知道是非曲直,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