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手撐著額頭,君祁的太陽穴一突一突地跳,這一個兩個的,難不成是專門來跟他作對的?“耶律齊,如今對面的可是你韃靼的軍隊,你以為朕會讓你去嗎。”
耶律齊不甘心,他何曾不知道以他的身份,這時候最是尷尬。只是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他又豈能安坐於帳中,必定要親眼看著那人一敗塗地,甚至親手將其打敗,將他的尊嚴踏在腳下,方能解心頭之恨!
懶怠再說,君祁一個眼色,戴權立馬心領神會,出去叫了兩個侍衛進來。
“你們把王子送回去,好好保護王子。大戰在即,可不能讓王子出什麼意外。”
耶律齊還想上前請求,被那兩個侍衛攔下,強硬的送了回去。直到回到自己的小帳裡,耶律齊看著外頭加了許多的侍衛,這才後知後覺,這一趟天朝之行,是他太天真了。報仇心切不假,如今卻是羊入虎口。若是耶律定敗了,他能被放回去?若是耶律定勝了,他大約就是天朝最後的籌碼。
三更天,為了明日的攻城,士兵們早已睡下,守夜的幾隊人馬交過班,安靜的守在各個哨崗。寂靜的大營在黑夜裡醞釀著力量,只待明日一擊即中。
幾道黑影從西北角進入大營,那裡是離主帳最遠的角落,防衛也最薄弱。幾個手勢,兵分兩路,其中兩個往東北角移動。那一個黑影對軍營的地形似乎很熟悉,巧妙的避開了巡邏計程車兵,一路向中央的大帳進發。直到快接近主帳的時候,黑影才拐了個彎,轉到東北方向一座被嚴密守護的帳篷。帳篷才一個出口,一個視窗,每個口子守著兩個人。且守著的人並非普通士兵,看服色便知乃是皇帝近身侍衛,可見裡頭住著的並非尋常人。只是這麼一來,他若想要進去可就難上加難了。
又一隊巡邏計程車兵走過,黑影收斂了氣息匿在暗處,和黑夜渾然一體。好在早有安排,現在他需要的就一個時機。待那邊按計劃行事,他就能找到一個破綻。果然沒過多久,東北角火光四起,那是儲糧重地,一時間軍營中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就火上。
四個守衛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守著視窗的兩個趕去查探。這視窗雖然不如一般房子裡的正經窗戶,但對那道黑影來說也足夠了。一個輕巧利落的燕子翻身,便進到了帳篷裡面。
耶律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又聽到外頭亂糟糟的,索性起身披著皮袍,想要去問問發生了什麼事。才掀開隔簾便看到一個黑影,雙目對視,一時竟忘了叫人。
“走。”黑影開口,故意壓低的聲音有些失真,於耶律齊卻是極熟悉的。那人的嗓音本就低沉渾厚,一旦發起怒來,更像是從喉底擠壓出來一般,讓人不寒而慄。耶律齊想不通,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或者就是個夢?只是前襟大開的他很快感受到了北地夜裡的寒冷,身體不由的顫抖著,這不是夢,他也沒有聽錯,那人此刻就這麼站在他眼前。耶律齊心裡百轉千回,他應該大叫,外頭就有侍衛守著,這又是大營。一旦有人過來,那人的武藝再高強,雙拳難敵四手,何況君祁手下也有不少能人,那人被抓住幾乎是不用懷疑。君祁肯定不會放過他,不管是收回達罕城還是進一步從韃靼那裡要好處,總歸不會放虎歸山留後患。到時候他只要答應君祁做一個聽話的傀儡,讓韃靼再也不能成為天朝的威脅,如何處置那人不就可以隨他決定。
耶律齊第一次發現自己的腦子可以轉這麼快,多年來的夙願只要一開口就能實現,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可是他徒然的張了幾次口,卻如何都發不出聲音。顫抖加劇,下一刻便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耶律齊不知道,自己的臉上已是淚水滿布。
耶律定心疼的把顫抖不已的人抱在懷裡,從小疼愛的孩子如今已經學會跟他作對,他卻如何都放心不下。何況從天朝傳來的訊息幾度有變,他忍了又忍,想了無數種逼迫天朝放人的辦法,最終還是隻能以身犯險,親自潛入大營來救人。好在他現在還清醒,這裡並非久留之地,耶律齊哭成這樣難保不引來人。一個刀手下去,耶律齊陷入了昏睡,乖乖的被抗在肩頭。
星星之火早被撲滅,軍營經過一時的混亂也早已恢復正常。君祁臉色陰沉的看著跪在地上的一個守將,這麼莫名其妙的火,若說是意外,怕是連三歲小孩都不信。只是這麼不大不小,根本沒什麼損失,也不像是韃子的計謀。
忽又想到傍晚的事,君祁道,“戴權,讓人去看看耶律齊。”
不久,侍衛來報,耶律齊不見了。君祁神色不變,想到耶律齊的時候大約就確定了來人怕是為了他。好在耶律齊於他也並非多重要,的確是準備留作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