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但那只是最壞的情況。只是韃子能夠如此往來自如,實在是氣人!
“傳令下去,明日照常攻城,加強軍營防衛。讓唐晏和沈含章進來。”
百里外的行宮,林如海也未曾好眠。他的家書才寄出幾日,京城家裡就有人來了,纏著白布黑紗,太太沒了。
林如海愣在那裡,良久才回過神來。賈敏身體日漸沉珂,可能熬不過這個冬天,這些他都是知道的,可如今聽到這個訊息,一時五內雜陳,不知該作何反應。到底是十幾年的夫妻,雖無男女之情,若說半點悲痛都沒有,自然是騙人的。況且人在的時候,免不了總揪著人壞處,一旦去了,想的唸的就都是她的好了。
可除了這些,林如海還覺著有一股別樣的情緒,大約是一種很難言說的暢快。他不應該這樣的,無論找多少藉口,他與君祁相識在前,或是這門親事是父親強逼的,抑或是賈敏始終沒能給林家留後,也無法掩蓋賈敏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妻,是族譜上寫在他旁邊的那個人,是他女兒的母親。但他的的確確曾經怨過她,恨過她,但也曾經覺得愧對於她。隨著他跟君祁的關係一日好似一日,他對賈敏的感情就愈發複雜。如今賈敏走了,帶著凡塵的種種恩怨糾葛,不僅是林如海的,還有辛姨娘、蘇姨娘,還有那個流產的孩子,再多再繁,也成了一抔黃土,隨著賈敏入土為安了。
林如海好容易壓抑著內心洶湧的情緒,寫了一封長長的家書,連夜吩咐來人送回去。那邊又有京城裡君祁留下的暗探來了,帶來了讓林如海都忍不住震驚的訊息。甄家如今又搭上了韃子,且妄圖趁機謀害皇上,輔佐三皇子繼位。
這回林如海坐不住了,太上皇一發話,他和君祁都以為暫時可以放心,並沒有太多防備。如今看來,不管是太上皇的意思還是甄家自作主張,這回最大的威脅並非韃靼而是甄家埋在君祁身邊的釘子。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若是普通士兵裡頭混入了人還好,但若是君祁的近身禁衛軍裡頭便有甄家的人,那可真就是防不勝防了。
好在兵部侍郎也是君祁的人,林如海跟他交代了幾句便帶上君祁留下的兩個侍衛,又從行宮守衛中挑了六個人,快馬往前面大營去了。他身上沒有任何功夫,此刻也不敢託大,因此多點了幾個人才敢上路。才剛過一更,只要路上不出意外,天亮前便能到達大營。
暴風雪來的毫無預兆,呼號的北風夾雜著大片的雪花,無情的打落在林如海唯一暴露在空氣中的臉上。林如海都已經感覺不到寒冷,風像是刀刃,拉在臉上生疼,直到後來整個臉都麻木了,僵硬著連嘴都張不開來。
侍衛中有兩個是常駐西北的,清楚這樣的天氣會有何種後果,忍不住勸阻。現下最好的辦法便是掉頭回去,離行宮還不遠,回頭比繼續前行要安全的多。這麼大的風雪,等到天亮怕是能有幾尺厚,馬肯定是不能前行的,到時候被困在半途就糟了。他們本來計算著路程,快馬加鞭不過半日多,連乾糧都帶的不多,一旦被圍困,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結果可想而知。
可是林如海仍然沒有停下手中的馬鞭,只想著快一點,再快一點。他早一步將訊息送去,君祁就少一分危險。侍衛們阻攔無果,只得跟著加快行程。
夜裡本就難辨方位,如今風雪一來,連星星都沒了,幾人也只能憑著感覺,估摸著方向前行。地上已經積起了幾寸厚的雪,跑馬的速度也不得不降下來。林如海心裡更加著急,暗惱這暴雪如何還不停,連勢頭都不曾變小,竟是幫著跟他最對呢!一邊又在心裡演示了無數次君祁可能面臨的危險,猙獰的傷口和刺目的鮮血。緊接著又聯想到自己在江南遇襲命懸一線時,君祁風塵僕僕趕到揚州,也是因為那一次,他們之間才能走到如今的地步。那麼這一次呢,君祁是否能同他一樣化險為夷?
林如海不再胡思亂想,繼續打馬前行。
而這一場暴風雪同樣打亂了君祁的計劃。黎明之時,灰暗的天空中仍舊飄著小小的雪花,已然比晚上小了許多。而一夜的暴風雪,帶來的是一尺多厚的積雪。連一般的走動都顯得困難異常,更別提出兵攻城。因此連君祁原本打算捉內奸的計劃都被擱置了,只能讓底下人加倍小心,軍營周邊的守衛多了一倍不止。
隨著風雪加大,積雪愈厚,最後林如海等人只能牽著馬前行。白茫茫一片,誰也不知道這是哪裡,離軍營還有多遠,甚至這個方向是否是正確的都無法確認。林如海此刻再沒了多餘了精力去胡思亂想,陷入絕境之後他的腦子反而比往常更加清醒。秉持著一定要儘早通知君祁的堅定信念,林如海用盡所學,儘量分辨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