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顧幾乎凍僵的四肢,艱難的在雪地行進。
多少年以後,憶起這一次雪地經歷,林如海自己都無法解釋,他那樣孱弱的身體,如何能禁得起十年一遇的暴風雪。
他們一行九人從黎明之前走到日光大亮,太陽仍舊被厚厚的雲層遮擋,但並不妨礙雪地反射著亮堂的光線,白的刺眼。林如海雙眼充血,紅腫的厲害,伴隨著刺痛。他大約知道是出了什麼問題,卻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揉了揉便繼續前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還是白色的一片,沒有了乾糧和水的一群人心越來越沉。林如海此刻早已不在意自己,他關心的是訊息不能傳給君祁,一旦露出了破綻被奸人趁機而入,並非只是君祁的個人安危,怕是朝野也要動盪了。韃靼大軍壓境,都中又有甄家虎視眈眈,一旦君祁在這裡出了什麼意外,怕真是無力迴天了。
上天並沒有多厚愛林如海,即便給了他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這一回卻並未讓他選中正確的方向。但好歹算是找到了人煙,離大營雖還有十幾裡地,好在不是敵軍的陣營。這裡的守將最高階的也就是個總兵,確定了林如海的身份以後忙派人一路將他護送去了大營。
君祁不可置信的看向地上的小兵,“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那個小兵心底不安,也不知道把那人攔下是對是錯,“回皇上的話,大營外有一位自稱吏部尚書林海林大人求見,說有要事稟報。”
君祁什麼話也沒有,連披風都忘了批,慌忙出帳往大營門口去了。
☆、第043章失明
在大營門口等待的時候;林如海心裡平靜如水。大營並不見慌亂,可見沒什麼大事發生;他總算及時趕到了。
唐晏早起便親自查了一遍佈防;昨日之事讓他和沈含章臉上無光;這麼多人竟有著幾個韃子自由的出入軍營,便是皇上沒有明著怪罪;還說定然是軍中出了奸細;他們也難辭其咎。一上午唐晏就轉悠了大半個軍營;沈含章已經起身往附近幾個駐守點去了。走到大門口,唐晏遠遠地瞧見有一隊人馬站在大營外頭;中間那人穿著厚厚的皮襖,外頭又裹著披風,實在看不清身形,因多走了幾步想去問清楚。軍營重地,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來的。
只是唐晏還未看清那人的五官,就感到身邊一陣風呼嘯而過,明黃色的身影,在這軍營裡還能有誰?唐晏等人都身著盔甲無法下跪,只行了軍禮,心裡卻在想是何方神聖,能讓皇上親自出迎。
君祁那裡顧得上他們,腳下不停的從自己的大帳走到門口,背脊上微微出了一層薄汗,不是熱的,卻是太過緊張而致。明明按著規矩,應當讓人盤查過後再帶進去,可他一聽到林海二字就忍不住激動,一時忘情就衝了出來。而此刻那人就在眼前,他又忽然止住了腳步。銳利的目光穿過人群,直直的落在最中間的那人身上。是他,真的是如海!
眼睛的刺痛感並未消失,林如海明顯感到視線模糊起來,好在還能感受到光亮,看到大致的景象。不遠處有請安的聲音,緊接著入眼的便是一片明黃色。幸好這顏色如此耀眼,林如海雖然連輪廓都快辨不出來了,好歹還知道這顏色並非一般人能隨意使用的。確定了大概的方向,林如海拱手彎腰,不急不緩地開口道,“微臣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熟悉的聲音破空而來,君祁下意識將人扶起,“如……愛卿免禮。”忍著將人擁入懷中的衝動,君祁清清嗓子,“跟朕過來。”說完轉身就走。
林如海看不清腳下,才邁了一步便被一顆石子絆到,踉蹌著向前倒去,撲倒了什麼東西,摸了兩下才後知後覺,大約是君祁的背。這時所有人才發現,林如海的眼睛出了問題。唐晏想上前去扶他,可惜礙著皇上在,不敢動作。好在戴權是個有眼力見的,忙上前扶住林如海,這才讓他不致於跌倒在地。
君祁並沒有即刻發作,而是打發了戴權,親自扶著林如海,另一隻手光明正大的牽著,慢慢的將他引進去。初聞如海到了軍營時的震驚,見到如海時的喜悅,隨之而來的憤怒,到此刻的擔憂,君祁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心情還能變化的如此迅速,而他依舊只能同以前無數個瞬間一樣,壓抑著真實的情感,面上一副四平八穩的樣子。或許還是有些區別的,他到底忍不住親自扶住瞭如海,用了十分的力氣去剋制自己的手不要顫抖,卻適得其反讓其過於僵硬。害怕被如海發現,卻在接觸的那一霎那,心疼的難以復加。
冰冷而僵硬,完全不像是一個活人該有的溫度。
君祁見過死人,那是他十歲的時候,一個小宮女不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