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商勾結致使兩淮鹽運敗壞。原是特意上的密摺,君祁卻將這份奏摺放在朝會上當朝宣讀。
君祁端坐於龍椅之上;明黃色龍袍更襯得他器宇軒昂;多了分凌厲的氣勢;“眾愛卿可都聽清楚了,說說吧;你們怎麼看。”
地下眾人如聞驚雷,一個個愣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那些遠遠的幾乎要站立在大殿外頭的小官,一向跟著前頭的動作,如今也不知前頭髮生了何事,倒是同往常一樣束手而立,只等下朝。與林如海交好的幾位大人也不敢輕易開口,倒不是怕引火燒身,只是他們交情頗深,難免多增口舌。
“啟稟皇上,臣有話說。”站出來的卻是大理寺少卿詹佑。
君祁大手一揮,“講。”
詹佑復行了一禮,才開口道,“微臣愚見,且不說巡鹽御史一職,每年過手的鹽課銀數百萬,那些鹽商能拿出多少來賄賂。僅憑林大人上任一年便將兩淮的鹽課銀提了三成,可見其用清正廉潔,忠君愛國,天地可鑑,且是不可多得之人才,何來鹽政敗壞一說。聖上慧眼獨具,林大人實乃朝廷之棟樑。臣以為,林大人斷不會做這出貪贓枉法之事。不知彈劾者為誰,竟是如此誣衊林大人,真真其心可誅也。”
詹佑話音剛落,便又出來了一個圓臉圓眼身著三品服色的官員,卻是戶部右侍郎應賢,陰陽怪氣的說道,“詹大人此言差矣。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奏摺既如此言之鑿鑿,想必是有真憑實據的。聖上雖明察秋毫,也防不了那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啊。依微臣之見,此事應當徹查,以儆效尤。”
這話在朝堂之上說出來真是不像,林如海只把它當做耳旁風,仍舊神色淡然,傲然立於堂下。只有個老翰林卻是聽不慣這樣的話,義憤填膺道,“詹大人慎言。林大人乃天子門生,太上皇欽點的金科探花,又蒙當今欽點鹽政,其才學可見一斑。再者姑蘇林家的名聲,從第一代安樂侯,到如今,哪一代不是人人稱頌的。林大人家學淵源,豈容你如此誣衊。”
立時又有某官員站出來道,“皇上,此事關係重大,依微臣愚見,不若交由蘭臺寺徹查,方顯公允。”
那邊又有人出言反對,朝堂之上竟是難得的吵得不可開交,連菜場集市都不如了。君祁也不出言阻止,只讓他們說去。待過了一刻鐘,地下聲音漸銷,都等著皇上金口玉言,那沒來得及表態的也好趁勢看看風向。君祁卻不讓他們如願,不顯山不露水的把這個難題推給了當事人林如海,“林愛卿,眾位臣工說了這麼多你可都聽見了。你說,這事兒該如何辦呢。”
林如海端的是寵辱不驚,坦坦蕩蕩的拱手行禮,“皇上英明神武,乾綱獨斷,此事全憑皇上做主。”
君祁笑道,“你這意思,竟是連自辯都不用了?”
也不知是不是文人的臭脾氣上來了,林如海直直的回道,“正所謂清者自清,微臣沒有做過虧心事又何必費心解釋。”
“哈哈哈,好一個清者自清。”君祁大笑著將又一份文書交予戴權,“子曰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慼慼。往日未解其意,如今倒是見著了。朕雖知此事系杜撰,也得給列位臣工一個交代才是。戴權,將紙上所記之事一一念來。”
戴權將文書展開,厚厚的一疊不知有多長,尖細的嗓音在大殿裡響起,“某年某月某日,揚州鹽商趙某,送玉觀音一座,白銀五百兩,黃金一百兩,原樣退還。又某年某月某日,鹽商桑某欲送禮,拒於門外……”
眾大臣原先還有些糊塗,聽了幾條之後便明白過來,這大約是林如海在任上拒收賄賂的證據。至於從何而來,沒瞧見是皇上親自拿出來的嗎,不能問,也不敢問啊。只是這下子大家可真見識到了這位林大人到底如何清廉了,竟是把所有上門巴結鹽商們都推了出去,連禮都不曾收的。這樣的官兒居然還能啃下兩淮鹽政這塊大骨頭,可見不是一般人。也有那原本便仰慕林如海為人的,更覺其才高氣清,絕非國賊祿鬼之流。日後推崇日盛,卻是後話。
待戴權好容易唸完了兩三頁,足有幾十來條,君祁便讓他停了,“馮大人,你聽了這些有何感想?”
那馮大人正是新任蘭臺寺大夫,彈劾林如海之人,馮連鐸,亦是個食古不化的老頑固。只因他敢於諫言,死活不怕的,因此君祁特意將他提了上來,竟不想立刻便被人當槍使了。
那馮連鐸回道,“啟稟皇上,微臣在奏摺中具寫明瞭,且又有鹽商們的證詞,斷斷不會錯的。雖則臣與林大人共事幾年,也不願相信林大人是這樣的人。只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沒想到林大人去了江南也未能免俗,竟是與他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