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了一槍,槍法不算好,跡部卻只能捂著膝蓋跌倒。
趁著跡部還沒爬起來,亞久津再補了一槍,看著跡部右手流血垂落,他微笑吹開槍口上的煙,燒熱的槍膛有些微燙手,對手忍痛的表情真是令人激動。
“這支槍是芥川慈郎的。”他微笑著說,跡部這種對手真是值得好好享受。隱約記得那個似乎永遠睡不醒的傢伙曾經是跡部的同伴之一。
表情有細微的變化,跡部張開嘴唇,“無聊的傢伙!”
這傢伙永遠不會有傲慢自負之外的表情嗎?亞久津無意識的焦躁起來,他逼近,想近距離用槍轟開他的腦袋,看看那張血肉模糊的臉是不是會比較生動。
跡部猛然揮手砸出鏡子,亞久津倉促的躲開,砸到肩上,手槍幾乎脫落,他用另一隻手拿起腰上的槍回擊,看不清打到了那裡,腿上卻猝然無力,他低頭,看見已經倒下的樺地手上冒煙的槍口,應該先解決透這個傢伙!他後悔的想,不敢等樺地和跡部過來,轉身一瘸一拐的跑掉。
跡部覺得胸口很疼,子彈大概是在差心臟一點的地方,他低頭去看旁邊的樺地,那張笨拙的臉上有種放心的表情,眼神逐漸渙散,“跡部,拿我的槍……快走……”
他不知道那種陌生的感覺是什麼,手腕腿部胸口都一陣一陣疼痛,失血的眩暈,跡部想起樺地總是在他身後,被笑為女王的護衛,不會說話,什麼都聽他的,笨蛋!
顫抖著手想幫樺地合上眼睛,跡部在他的眼裡最後看到的還是自己的影子,狼狽的跡部景吾的臉,他一直看著他。
跡部努力站起來,沒有拿樺地的槍,沒有力氣做更多的事,血在身後流下。
也許很快就要死去,至少在死之前不會停止前進。
樺地在他身後,冰冷而沉默。
在自己家的別墅裡,慈郎趴在游泳池邊睡覺。
樺地站在自己身後。
水裡的倒影就是永遠站在跡部身後的樺地。
忍足從水裡伸出手笑,跡部你們下來啊。
向日遊得很遠。
一陣一陣暈眩。
攔在自己身前的陰影,跡部看不清是誰,不知道是誰看見跡部景吾臨死的樣子,他努力的想掛上一個傲慢的微笑,聽見對方驚惶的呼叫:“景吾!”
他沒有允許忍足這麼叫他名字的。跡部被忍足抱在懷裡,他非常討厭此刻軟弱無力的姿態,真差勁,最後看見自己狼狽樣子的是忍足。
“景吾!”
他在碰自己的臉和傷口,非常放肆的行為,但是此刻竟虛弱到不想呵責,跡部無力的說,“忍足,小心亞久津……”
聲音很低,完全不像自己的聲音。他厭惡的想。忍足貼那麼近聽自己說話。
“景吾,”男人帶著哭腔的聲音一點也不好聽,焦急惶恐,他說:“我喜歡你。”
不是這樣的,他想的不是這樣。他希望是至少兩人都高中以後,某天他萬全準備氣定神閒的跟跡部告白,被打一巴掌罵白痴也不要緊,他會抓住女王的手指親吻。現在他抓住他流血的手指要哭出來一般告白。
真難看。
不知道平時也算冷漠成熟的忍足哭起來原來這麼狼狽,淚水糊掉了眼鏡。連跡部都想幫他擦乾。
他抬不動手,只能微弱的揮手,“知道了。”
男人把耳朵湊到他的唇邊。
忍足沒有想過他們這麼接近,在他的未來計劃戀愛程序裡也許寫過,跡部的唇型很漂亮,他如果用性感來形容會絕對被修理。
“我不喜歡你,允許你喜歡我。”他女王一般傲慢的說。
非常疲倦的感覺,軟洋洋。
好象在陽光下曬了太久,即使有遮陽傘和防曬油也覺得酥軟,手邊的飲料漸漸快要融化。
樺地在和別人比賽。
忍足在做準備。
跡部的心思不在比賽上,禮拜天約了不二週助打檯球,佐伯虎次郎也要來湊一腳。
想睡。
忍足鬱士估計過自己能抱起跡部景吾,現在他確實的抱著他。在自己懷中逐漸冰涼的身體。
藍紫色的淚痣非常豔麗,像閃爍的淚光。
如果當面這麼說大概不是一巴掌可以了事。
他到死都這麼傲慢。
完全不想知道跡部會喜歡誰,滴落在跡部臉上的眼淚和他的體溫一樣慢慢冷卻。
沒有合適的工具埋葬,也不可能帶著他的屍體上路。
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