謂父債子還,雖然這不知道是過了多少代的恩怨舊仇,但是現在蕭映寒找到了景天尋仇,旁人卻沒有置喙的餘地。
一聲冷笑響起:“一人做事一人當,先祖做過的舊事,就算是要還,也該由我們來一決生死,何必為難白豆腐!”景天哐噹一聲拔刀出鞘。
蕭映寒眸中閃過一絲欣賞之色,然而,下一刻斷水刀驟然一劃,蕩起一片碧波,凜凜刀光如層層漣漪瞬間籠罩了景天全身。徐長卿心下瞬間一沉,暗自發寒。他知道蕭映寒功力之高,恐怕尤在自己之上,但是等真正出手才知道,景天與蕭映寒的差距何止是雲泥之別!
景天絕對不是蕭映寒的對手。
“慢著!”徐長卿縱身躍到景天身前。
就在此時,那片漣漪的刀氣驟然收斂,蕭映寒凌厲的攻勢宛如冰雪消融般驟然消逝於無形——他居然練到了這般收發自如的刀意!
徐長卿心下暗自驚心,掩住身後的景天,他雙眸望定蕭映寒,右手緩緩搭上建言劍劍柄,沉聲道:“你不能有任何閃失,退下去,我代你出戰。”
然而,景天的回答透著不可動搖的決心:“白豆腐,你能保護我一輩子麼?我們都是男人,男人的事情就該用自己的方式去解決。我承認,在渝州城內的景天膽小怕事,但是這不意味著我一輩子都是不入流的狗尾巴草,靠你吃軟飯。找五行尊者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我既然答應過清微老頭,就要擔起這個責任。就算是你,我也要完完整整地把你還給蒼古老頭……”
“你們商量完了沒有!”
“老大做事,沒得商量,徐手下你旁邊待著。”
蕭映寒一聲冷笑,“也罷,今日正好拿你來祭我的‘引愁刀法’!”掌中斷水刀流瀉出一道紫金的閃電,直取景天的咽喉。他出刀的瞬間沒有絲毫的徵兆,就在那麼一瞬間的時刻,一刀迎面斬來,迅疾凌厲得宛如雷霆一擊。
徐長卿倉促間只喊出一句話:“用我的建言劍!”
“謝了!”
“叮噹!”刀劍交鳴脆響,金色的光芒遇到了青色的劍鋒,兩相交匯迸射出無數的星芒。他二人皆屬高手之列,在月夜中交手,身形疾閃,瞬間已是十招。紫金色的刀光和青碧色的劍芒在優曇花叢間穿行,豔美的血色優曇被殺氣激得散落一地,血色的花瓣紛紛揚揚漫天飛舞,彷彿漫天的血光在飛濺。
花謝——
刀飛——
劍舞——
悽美!
靡麗!
英銳!
而那祭壇之旁,清冷如水的紫衣男子,眼見場中的激鬥,眉頭卻擰得更沉了些。
景天突然覺得心臟之中開始隱痛,彷彿內心深處有個人在默默關切著對方,阻止著自己的殺意。怎麼會心疼?蕭映寒明明是自己的仇家,自己為何對他就不能狠下心來,痛下殺手?臨敵之時最忌心軟,景天心神稍一恍惚,蕭映寒便趁虛而入,紫金色的刀光翻飛,瞬間疾刺對方的心房。
“引愁!蕭映寒的引愁刀法!”
這一下電光火石,竟是眨眼之間的事情,徐長卿臉色驟變,不及出聲示警。
剎那間綻放的光華,那般的絢爛,那般的驚豔,紫金色的刀光鋪天蓋地遮月蔽日,潑灑出一片暗淡的血色,捲揚起一圈盪漾的金波,無聲無息逼近了景天了周遭,殺氣籠罩了景天全身!
雖是初春時節,景天卻宛如置身於寒冬臘月,他的眼中彷彿看見了大雪紛飛,絲絲寒氣從每一個毛孔透體而入,直直侵入心脾,讓他的脊樑也寒了起來。引愁刀法,那無孔不入的寒氣凝固了他的經脈,封固了他的眸光。
“呯!”一聲輕響,聽在耳中,宛如冬雪初融時節,破冰的細碎斷裂之音。
景天眼前一片紫袂翻飛,他只覺得自己腰身被一條單薄的臂膀緊擁著,順勢不由自主的隨身一轉,身子騰雲般高高飛了出去。才在半空,他看見了一蓬雪花噴灑而出,紛紛揚揚落在那青石甬道上,細碎的優曇花瓣中。
可是你見過殷紅的雪花麼?
——那不是雪花,雪花是沒有顏色的,那是人的熱血!
萇弘化碧!
徐長卿的血就灑在那漫天飛舞的優曇花瓣上。
景天順著石階滾落到祭壇下,徐長卿則跌倒在那祭壇之上。
溫泉的水,靜靜地流淌;嫋嫋的輕霧,淡淡縈繞在血色優曇之上。蕭映寒長刀在手,怔怔地望著祭壇,眸中閃動著複雜的光芒。
此時的景天終於回過神來,他如夢初醒般的大吼道: